唔,原来是这种类型的酒品,也很常见。
霍绯箴没跟她较真,任她亲了好几下才不动声色地把人弄开:“别闹了,去睡觉吧。”
半哄半拖地把人弄进房间,那女生还粘着人不依不饶。还能听到她口齿不清地说“小松你来安慰我好不好”、“为什么,难道我就不行吗”……之类的话。
反正吵吵闹闹折腾了好一阵子,房间里才安静下来。霍绯箴夹着被子和睡衣退出来,黑色衬衣的纽扣都被弄开了三个。她轻轻关上房门,松了口气。
摩尔坐在餐桌旁喝着睡前牛奶,全程的热闹都看在眼里,还旁观得饶有趣味:“都这样了,不在房间睡?”
“不了,万一吵到你多不好意思。”
“哦——”尾音拖得长长的。
五年前摩尔就觉得这个人很会,该是经验丰富得很。看今天习以为常的表现,就更确认当年的猜测了。
“开玩笑啦。”衬衣不整齐的人轻描淡写地说着,把被铺睡衣丢到沙发上,“我总不能带个人回来就上床嘛。”
“不是以前也带回去过吗?她都那样要求了。”
“哈……大多数是真的借地方给她们休息,不会发生什么的。再说了,我对她没那意思,不会有求必应的。”
“大多数。”
“嗯,看心情,偶尔也有例外。”
霍绯箴边实话实说边把余下的扣子解开,脱掉衬衣,身上就只剩内衣,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就像在家里一样自然。噢当然,她确实住在这里。
“这衣服得赶紧洗,刚刚弄脏了。哎,你还用洗手间吗?我想洗澡。”
摩尔捧着牛奶杯,斜眼多看了那只穿内衣的身体两眼,匀称基本没有赘肉,手臂隐隐带了点柔和的肌肉线条,比例结构……竟然有点性感?
——根本不是该在这种时候冒出来的想法。
时值凌晨三点,摩尔看着这个身体,忽然想起当年学油画时画过的人体。
她明明曾跟这个身体亲密接触过整整两夜,可她一点都不记得长什么样,倒是牢牢记得更久以前那画室里才画了几小时的人体。
然而 ,这奇怪的念头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只说:“稍等,我刷个牙。”
···
摩尔已经很久没画过画了。这种与唱歌一样充满魅力但又不尽相同的表达方式,一直不是那么亮眼。大家对她的印象都是很擅长唱歌,而鲜少人留意她也喜欢画画。
一如擅长画画的爸爸的存在感总是低于擅长唱歌的妈妈。
而且这两件事情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一首歌不过几分钟,是即时、无形且浓烈的,快进快出。而画画则是有形的,短则半小时,长则几十个小时,是一个长时间的沉浸。因此,她想画画的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并不多,通常都是在一些莫名其妙又很闲的时候。
她翻出速写本,凭着印象勾了张速写:重现了刚在客厅那多看一眼的印象。仰赖小时候被爸爸培养出来的童子功,即使很久没动笔也基本准确。
翻过一页,又画了一遍,这次调整画法,又多补了一些细节。画完之后撕下来对比了前后两张,还是觉得几分钟勾勒出来的第一张“情绪”更好。
有形的画里,是能传达出画外人的“情绪”这种无形的东西的。具体是怎么样的摩尔说不清,反正以前爸爸总是这样说,而她也能感受得到。
画速写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画完关灯睡觉。
门外传来放轻了的脚步声,然后是对门房间开门关门的声响。
——说是说没那意思,但送到嘴边的机会还是会应的吧?那女生可是长得挺好看的呢。
就在她以为霍绯箴会留在房间里时,又听到开门关门,然后脚步声又回到了客厅。之后过了一阵,就不再有声响了。
···
摩尔抱着被子侧躺着,房间里一片漆黑。这叫人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晚上——霍绯箴第二次约她去酒店的那个晚上。那时比现在还要漆黑,几乎一点光线都没有,睁眼闭眼都一样。
人骤然失去视觉线索会觉得危险,然而带着危险感的摸索和纠缠却更深入骨髓。
如果说,在上一回,她尝试了睁眼闭眼间,仿佛同时拥有两个人的奇特感受——那么这次,她失去了这种能力。
漆黑的房间里,睁眼闭眼都不会看到眼前人,但她有限的想象力却被黑暗迷惑了,只愿意近距离地在这个人身上绽放。
她睁开眼只能感受到眼前人,闭上眼感受到的也还是眼前人。耳边听到的,鼻间嗅到的,味蕾尝到的,皮肤感受到的,都是这个陌生女人。
那天晚上,她如同遨游在神秘的漆黑之渊,甚至快忘了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