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纵容她枕在自己腿上,并问她:
“那你想要什么?”
“十八岁时我也躺在甲板上,看着天空问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说话的人目光落在无限远的星光上,“我想在海上飘着,去往未知的明天。而在某个港口,有个我朝思暮想的女人,只思念却不联系。每过上一段时间,等思念堆满了,就回去看她。然后再出发,再思念,再相见……”
“自私。”摩尔的评价直截了当,“若爱一个人,又怎会舍得让她无尽等待。”
“她不必等我的。“
“不等你的人,才不会在你回来时与你相见。”
霍绯箴平躺着晃了晃腿,十指交叉扣在肚皮上,看了看摩尔,又看回夜空:“也对。到头来,爱一个人到底什么滋味,我从来没体会过。”
“爱是奢侈品,不是人人都有幸的。”摩尔若有所思地拨了拨霍绯箴额角的头发,倒是显得温柔。
夜幕深邃,星光闪烁,海浪低嘈,摩尔拨乱那发丝又理顺,轻轻哼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谣。像小时候听过的,又也许从未听过。
手指从额前拂过眉毛,微屈顺下鬓边,又再卷入发际,既温柔又叫人放松。
“这首歌叫什么?”
“没有名字,我随便哼的。”
“真好听。”
躺着的人惬意地眯眼微笑。
“你觉得最古老的东西是什么?”摩尔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嗯……星光吧。”
“我觉得是出生以后就会唱的歌。”
“比星光还要永恒吗?”
“在我的生命里,是的。”
霍绯箴坐起身来看着她的眼睛。片刻,靠近一些,摩尔躲后一寸;再靠近一点,又挪后半寸。
再然后,不躲了,唇舌缠绕过来,摩尔觉得心脏咯噔地颤了一下,随后连呼吸也被带进对方的节奏里。
衣服下摆被挑开时,摩尔才推开她:“今天……不想做这种事。”
只要对方说不,霍绯箴总会立即停手。在两人之间拉开一点距离,也没问为什么,就近近地看人。
这回反而摩尔主动说明:“我那边答应白予绛帮她,你这边就拒绝她。结果回头我们却这样……这也,太差劲了吧!”
“你想知道刚刚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摩尔没吱声。
就在霍绯箴将要继续说的时候,摩尔却又迅速上前,张口封住了她的嘴。
何必在甲板上讨论岸上的人和事?又不是要谈情说爱,短暂抛开一切闭眼享受不好么?
徐徐躺下,在身体接触这件事上,霍绯箴总是知道她要什么不要什么。
这次,星辰大海间,是真的带了一点浪漫。
过了长长一段时间,摩尔仰面躺在甲板上,松松扎着的长发乱了些许。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霍绯箴的脸,深邃的眼睛直视下来,有种无穷尽的错觉。
放远视线,繁星都衬在她耳后,还有一勾细细的新月也升上半空。
摩尔这才回答方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的问题:“陷阱,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
她知道的,霍绯箴向来不会透漏与任何人私下相处的细节,像这种大家都互相认识的,就更加不可能说。
“你赢了。”霍绯箴一点都没打算否认。
摩尔把人推开一点,又扶着她手臂借力坐起来,重新把头发扎好:“很晚了,回去吧。”
回到小码头,就收到了白予绛的信息,拜托摩尔今晚一定要回来三人房。
霍绯箴却还留小船上:“你回去看看白予绛吧,她可能一时半会调节不过来。”
“你呢?”
“我今晚就留在船上。“
“合着我就是为了来调解。”摩尔摆摆手往民宿走去。
“哎。”霍绯箴叫住她,“明早五点十五分到这里来,如果想看日出的话。”
“你觉得白予绛还会来看日出?”
“我说的是你。当然她愿意来的话也欢迎。”
“再说吧。”
···
酒吧工作的人通常玩得比较晚,但摩尔回去时,打台球和喝酒的人也都已经散了。
回到本该有三人住的房间,白予绛坐在中间那张床上,裹着被子在哭。
“怎么了?”是一句明知故问。
“摩尔姐,我尽力了……都结束了……”
白予绛歪头靠在她肩上,抽抽搭搭地述说了表白失败的始末,听得摩尔直皱眉。
霍绯箴这人当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何尝不是愧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女生的信任?都是差劲的人罢了。
再想想霍绯箴的为人,算了,如果真在一起一段时间再分手,也许就不是哭一两个小时能解决的难过了。白予绛还年轻,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年纪,不像自己头破血流多了,渐渐学会了拿捏感情的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