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玄机(550)

残破的械人仍旧没有接触它此刻的狐疑,它也很纳闷,为什么要用“再次”?

不管了。

它直起身来,高大的身躯站在这宽阔的山野处,它一挥手里的那把断剑,被这漫山遍野的浓雾所萦绕,绰约之间,映得它的身影纤长而又傲然挺立,刚硬又毅然。

此刻,残破的械人,脚掌重重地踩在地上,下意识地朝着前方烟滚滚的皇城走去,仿佛那里是它宿命的归处。

它应当往那里去!

一边走,一边在这具械人的嘴里吐出两个字:“诛邪!”

变了形的钢铁脚掌踏上这片皇城的时候,残破却强而有力的指骨在走动时一扣,径直将街道上的石砖给扣出了几道白色的痕迹。

几近坍塌的上阳京畿,似乎对这架械人没有多大的影响,它也并不在意这些外物的变化,唯一不变的是它怀里凹陷的地方总是窝着那只小白猫,还有嘴里不断念念有词。

“诛邪……”

一路的浓烟,从烧起的房屋吹过街道,和这久不散开的浓雾混合在一起。当这具没有皮囊修饰的械人骨架行走在街道上,特别是当它的头颅骨还凹陷了大半以上的情况。

当街上有还命大的从废墟里捂着满身的血迹走出来时,正好和这架凹陷械人面对时,氛围一下子直将到冰点,人不动,械也不动,就这样两两相望定格在当场,除了身旁还有被风吹过的烟雾。

俄顷,那行人忽然掉头狂奔,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上还有伤,嗷嚎着朝着街道另一边跑去,边跑边喊:“邪,邪啊……”

场面当真比见到了鬼还可怕。

凹陷械人愣了愣,仍旧只有歪头表示疑惑一个“表情动作”出现,而后它又继续朝着前方走去,寻找着记忆海洋中,自己锚定的那个点走去。

一路上,除了偶尔再见到那些个死里逃生又被它吓得够呛的百姓,再无其他阻拦。

直到天子道中的尽头,那里是战场最为激烈的地方,它的目的地,皇城后面的诛邪司!它才加快了步伐继续往前。

临走得近了,却见有无数御林军在那里打扫战场,再往后看,云仆大人立于万万人之中,仍然是它记忆中那般模样。

而在云仆的面前,站着一个痛苦的年轻人,它只觉得熟悉,但再仔细想却想不起来了,罢了,只管往前去。

只是,在临近前面战场的时候,那只原本安静地窝在它怀里的小白猫,见到云仆身影的时候,忽然受惊似的从它怀里窜了下去,朝着另一边快速地逃跑。

凹陷的械人没有在意,而是径直走过长街,越过废墟,与霍青鱼擦肩而过……

是它?

霍青鱼看到这架凹陷的械人时候,心里不禁一顿。在密林之外九尾的出现,已经让他隐约猜到这架械人的身份了。

虽说不知道叶轻驰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幅德行,但它现在的状态看来,其实真不如死去。

叶轻驰浑然不在意霍青鱼,走到云仆的跟前,握在手里的剑一挥,收回了肘后。也只剩下这利索的动作能让人记得它曾经是一个诛邪师了。

它到云仆跟前的时候,收剑,单腿跪下,仍旧是那个忠诚无比的叶轻驰。

然而,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械人,云仆的眼里却浮出了一抹意味不明,“都成这样了,居然还能回来?!”

于他而言,这样残破的械人,已经没有存留的必要了。

“阿叶回来诛邪!”它还能应云仆的话。

“回来诛邪。”云仆轻嚼着这句话,略有沉吟,“当初将你从长街上捡回的时候,也没想过你竟然会这般执着,执着到……令人讶异。”

说着,云仆朝着跪在地上的叶轻驰走近了一步,“轻驰啊,不荒山的任务你已经失败了,当时老夫给了你一次生还的机会,可你最后还是搞成这样回来,空有执着,又有何用呢?”云仆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抬起头来看着霍青鱼的,仿佛这句话是在说给他听的。

有些东西,于械人而言,过于执着就是个笑话了。

在霍青鱼的目光下,云仆伸出一只脚来,豁然将半跪在跟前的叶轻驰一踹。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云仆更加清楚叶轻驰这架械人的弱处在哪里。

云仆这一踹,凹陷的械人忽然就像全身铆钉关节都失去了作用似的,浑身近乎松散地倒瘫在地,勉强颤抖了几下,最后的一点生机也被湮灭了。

倒在这片刚刚大战过的地方,它毫不违和。

云仆领着皇帝的御林军朝着街道走去,天子道中,天子之令传扬四方:“今天子遣军平叛,首战告捷!”

首战告捷!!!

告捷的声音如同破开浓雾的一把利剑,很快地就在九坊中传开了,那些躲避过了械军屠戮的百姓灰头土脸地从废墟后面探出头来,仿佛还不能从噩梦一样的黑夜里走出来似的,对这捷报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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