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坐在灶膛边上,把控着炉火,和隔壁的妻子说着心里话,“我还正想着,趁着兵荒马乱也好,我一身力气说不定有了用无之地,出去重新找个活计。”
“哎呀,咳咳咳这可太危险了。”
“不危险!不就是打仗嘛,听说城外攻城的都是械人。正好,我打了一辈子铁,打铁和打械人,想来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老交道。”兴老爹将一小把干草塞进灶膛里,火光映得他的脸微微发红。
在这一刻,这个粗犷又即将步入年迈的中年男人,难得地露出了温柔而又幸福的一面,“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身体,回头兴尧回来了,我不许他出门,叫他照顾好你。”
“你呀,就是不听劝。”
“……”
兴老爹就这样,一边熬着药,一边和病重的妻子聊着天,又一边想着如何在这乱世中谋一条生路,乱纷纷的,直到这碗药熬好。
他将药给断进妻子的房里,“来,起来吃药了。”
房里微光烁烁,比起外面纷纷扰扰,真的既宁静又美好。如果,如果泗水渠能够再好一点,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好渴求的东西了。
可是,这泗水渠里,挣扎着几万人啊!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呢!
惶惶的一夜没有过完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城破的声音……原本所有躲在家里的百姓忽然在这一刻忍不住地哀嚎,甚至有些人 开始收拾家底,打算等城破彻底大乱的时候,寻找机会出城。
好歹保命要紧。
城头的士兵,血肉之躯,哪里抵挡得住外面械军的刀枪不入呢!
城破的那一刻,破开的城门似乎有余光冲破这城里的茫茫大雾,那些械军冲了进来,京畿城里惶惶的百姓,还有城头上厮杀阵亡的将士,躲裹在这迷茫当中。
一时之间,上阳京畿的雾气中,感觉到处都是弥漫着钢铁的锈气和鲜血的腥味,还有充斥着整个京城的厮杀惨叫声……
黑林械军所过之处,战无不胜,守将根本难以抵挡,黑林械军就这么一路破竹而去。
……
前面坊市里,迷雾的最深处,走得近了才恍惚能看清楚。
那里深藏着上阳京畿里的真正的士兵呢!这些士兵就在尽头等着。等着李庆之的黑林械军攻破城池,入瓮来呢!
远远看去,戍守在街道中央的将军,身穿金甲,威武无双,却如同没有生命似的,一直站着不动。只在看到黑林械军破城而来的那一刻,金甲将军的眼里闪过了肆虐残暴的光芒。
在这金甲将军的身后,有无数的、密密麻麻等待着的,同样克制着肆虐和残暴的士兵,它们的眼中,仿佛没有生命,只有被赋予的指令。
止战!
想要止战,唯有肃杀。
双方的械军,第一次直面碰撞。
有不少收拾了家底,打算跑出城去的百姓,急匆匆地跑出来却正好撞见了双方的械军。在这一刻,这些百姓忽然吓得不敢动了,也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当今的皇帝陛下,也豢养着械军啊!
可是,他不是登基之后就下令,普天之下诛邪的吗?
他诛邪,诛的哪门子邪呢?
**作者寄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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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布林中的银丝网,还依稀有血珠儿缓缓地凝聚流淌,垂坠到一定的极限,坠落了下来。
黑夜很好地将密林里的血迹给掩盖去,但掩盖不了林中密密麻麻的尸体,有黑林军的,但绝大部分都是诛邪司的。
远处,攻打皇城的声音传来,湮没了这片密林里的厮杀,却丝毫不影响这密林里的惨战。
山坡下,头骨凹陷进去的械人似乎并没有被远处的攻城动静给影响,于它而言,数据指令里只有“诛邪”一项。
这本来就是一架残破的械人,在只剩下指令的残留行事,本就是勉强了,更何况对付的是霍青鱼。
在无数次被霍青鱼打趴在地,霍青鱼也以为这架械人不能再起来的时候,它又笨拙地起来,拦挡在霍青鱼跟前。
山坡那边,玄机直接从山坡滚了下来,身上那种被铅灌满的感觉逐渐地在减少,可那种被掌控的感觉却让玄机心有馀悸。
霍青鱼也不想再纠缠许多。本来就是来寻找霍翎的,现在一看霍翎没在这里面,霍青鱼也无意恋战,只想尽快解决了眼前的械人脱身。
在霍青鱼将手里的长刀挑过那架械人的骨缝间,却被它骨掌直接捏住刀刃,刀刃顺势宜卷,直接就卡断在它的身体内。
它再一次被霍青鱼打趴在地。
这架械人本就残破了,这卷口的刀刃卡在身体零件里面,转动的轴承也没那么灵活了,就连爬起来的时候都还带着不连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