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玄机听了自己的话,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霍青鱼心里也是暖暖的,能这样在她身边,是多么好的一种感觉啊!
看着她一开始怯怯地吃着那碗面,一路风霜从不荒山上下来,她对谁都抱有着戒备,到现在开始放开这戒备,浑然忘我地埋头吃着面。
那热乎的感觉,以及拖延了时间开始口感变得差劲了的面,在此刻想玄机的心里,是带着某种满足。
她深知自己是械人,从醒来那一刻这种认知就刻在骨子里。但是,械人那种模拟人类的五感,也是模拟到了极致。
现在的玄机,久旱逢甘露,饿了好久遇到一碗热乎的吃食,哪里还在乎口感,甚至在以后的某天回想起来,这都会是她曾经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吃着吃着,玄机感觉到了有一只手轻抚上了自己的头,摸着自己的发,吓得玄机忽然一起身,汤水溅了满桌,她满眼戒备和冷意,看着这只手的主人。
霍青鱼也愣住了,一只手伸在那里不知该如何自处,“我,我没有恶意。”他也没有想到,会吓到她。
玄机看着霍青鱼的尴尬,自己也不知如何应对,在她的数据记忆里,似乎遗忘了这种男女之间的情愫往来,但看着霍青鱼现在的动作,玄机只觉得自己心跳得特别紧。
“我,我……”玄机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只站起来,慌张则又警戒地朝后退,快速地退出这间屋子。
霍青鱼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起,刚才孟浪,定然是吓到她了。他也赶紧追出去,却在院子里停下了脚步。
玄机出来寻找寻找自己的武器。
取鳞这兵器趁手,似乎是为她亲手打量的,更何况,她握着这兵器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这杆寒枪的回应。
这该是属于她的东西,玄机心想,所以下山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带上了。
看到玄机没有忙着离开,霍青鱼也暂时松了一口气,而后看她在找自己的兵器,便有有些担心。
“玄机,你怎么了?”
玄机回过头来,微微举了一下取鳞,算是回应。只是此刻看上去,她又回复了初初苏醒的时候那般冷漠的神情,与霍青鱼无形中似乎又拉开了距离,不再像上一刻那样破开心防。
霍青鱼指了指外面,“天这么黑了,不要乱跑了,夜晚风沙大,还有沙狼出没,很危险。”他用村子里从小到大骗小孩的话哄她留下。
虽然,他后来知道了沙狼是什么,也已经全数覆灭在红崖里了,但玄机孤身一人四处乱蹿,终究是不好的。
玄机仍旧将目光放在霍青鱼身上,似乎在斟酌,到了最后她默默颔首。
她也不知道,从不荒山上下来,那些说着平时披肝沥胆的弟兄们要拆卸了她,霍青鱼呢?是否和他们一样?
玄机心里没有答案,但心里有某个自然的牵引,让她答应了下来,下意识地告诉自己,霍青鱼信得过的。
霍青鱼将她带回自己的屋子里去,给她安顿了下来,自己则出去打水进来,她一夜奔波应当也是需要洗漱一下。
“让你久等了,夜色冰凉,我将水烧了一下……”当霍青鱼将烧热了水端进来的时候,话说道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他见到玄机坐在床沿边上,靠着身后的墙面,双手环胸将取鳞抱在其间,已经累极了,闭着眼睛拥枪而眠。
屋里微火,将她此刻紧闭着双眼的容颜衬映得柔和了几分,狭长的眉眼在此刻也没了刚才的疏离与戒备,就像个玩累的孩童,就地而眠,也不顾自己一身泥沙邋遢。
玄机该当是风华正茂,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意气风发的啊,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模样,睡觉的时候都不敢躺平了,抱着物器才能入眠。
玄机,不该是这样的玄机!
一个酸楚从心里蹿升了起来,霍青鱼有些难以自抑心里的这抹悲伤,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
在不荒山上的兄弟们不可信的时候,她肯来找自己,霍青鱼已经很开心了。
但有了刚才玄机的戒备,霍青鱼还是小心为上,放轻了声音走过去,对她说:“玄机,你怎么这样睡呢?”
玄机猛地一下睁眼,眼神犀利,但看到是霍青鱼的时候,才稍微柔和了下来。但想到霍青鱼的问话,玄机有些不好意思,说:“哦,我,我是怕自己再度失控,所以我不敢松懈。”
霍青鱼心里微微泛起一层酸,他拧了毛巾过来,帮她将脸上,手上擦拭了一边。温热的感觉敷上她的戒备,有一种天然的松懈感觉窜遍全身。
意识到自己有所松懈,玄机又将拳头一紧。
霍青鱼握住了她的拳头,慢慢让她将手掌松开,他告诉玄机,“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也不需要这么戒备自己,我今晚不睡,就在你旁边守着,你万一失控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