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一声匪哨。
哨响尖锐而悠长,响彻黑夜,响彻整条山道。
玄机还没反应过来这声匪哨从何而起的时候,胯下的骏马忽然兴奋地奔腾而上,玄机出手到一半,座下的马又出幺蛾子。
一时间没能顾得住,整个人从马背上颠了下来。
在地上打了个滚,玄机半跪着抬起头,放眼看去,山道上火把旁边俨然站着白天追自己的土匪,白花花和尤葫芦,剩下的都不认识。
但身后风声仍旧,玄机垂眸静待,在那人接近自己的时候一把拽住了这人的手腕,起身翻转而上,将那人手腕倒扣着压制下去。
是霍青鱼!
他被玄机制住,不但不恼怒,还似乎心情很不错。
“又是你们?”玄机显得不耐烦。
“马是山寨里的马,你带着它四处晃荡,还想不归家?”霍青鱼轻笑了一声。
玄机闻言愣了一下,敢情她兜回土匪山寨里来了?
在玄机还没开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桀桀的笑声,玄机忽然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身过去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莴瓜似的东西,拿着他的家伙一把劈向了她。
身后中枢关节忽然听到“咔”的一声钝响,玄机眼里的光忽然黯淡了下去,随之眼皮也逐渐地轻阖了上去。
原本还在剑拔弩张的状态,登时玄机整个人无力地朝着边上一倒。霍青鱼跨前一步去,让玄机倒在自己的肩膀上。
“总算安静下来了。”霍青鱼看着闭着眼昏睡在自己肩膀上的女子,心里的空缺在这一刻被塞满了。
她的秀发从颈部后面垂落到一边肩上,衬映得她此刻的容颜安静又美好。
霍青鱼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的容颜上,一整天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了地,化作一声细微的话语,“你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他如同经历过了生死,经历过了轮回。
翻越了千山万水,走过了风霜雪雨,终于在月下等到她归来。
在这一刻,摘回了心崖上的这朵小花,他潜藏,他呵护,他深怕她再经受半点的波澜,于是将她藏于自己心房最软弱的地方。
以后,再也不分开。
霍青鱼将手从她的脸颊上慢慢往下滑,顺着肩膀到她的手臂,他将玄机整个人横身一抱,朝着山道上方的山寨走回去。
“回家咯!”
晃动的火把间,洋溢满热情。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整个山寨,也经历了一场浩劫。
那些连续炸开的械人将上面整个山头都轰散了,就连那高大的门牌石柱也都断裂了。周遭的房子崩的崩,倒的倒。当时情急,山寨里的弟兄们先顾着救人,还没来得及重新收拾山寨。
所幸,从红崖里接收了新的械人上山的时候,玄机让人在山腰另一侧向阳的地方再建起联排的房屋来,那里受到的波及相对还小些。
于是这会的所有安置,就暂时先挤在这边。
整顿出屋子来,其他过来凑热闹,想看看大当家怎么样了的弟兄们都被白花花给轰出去了,只留下霍青鱼和尤葫芦。
玄机狼藉了一整天了,别说身上的伤口需要葫芦花费好一番心思,就连她脸上发上的这些污渍,也需要一一清理。
葫芦从玄机颈部破开的肌肤处拆卸下她那些被灼烧得变形以及报废了的零件,而后进进出出,还拉着寇占星要他的天官一册……照着上面比照着零件,试图重新再制造出来。
白花花则在外面守着守着,实在是无聊得紧,于是拉着曹猛,和大家说起了当时大当家一人一枪,将所有弟兄挡在身后,只身抵挡下了漫山遍野的骷髅军团。
那叫一个震撼山岳。
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所有弟兄对他们大当家,即便在这之前有所不服,但在这之后,全都心服口服,听得白花花说道酣畅处,一阵阵叫好的声音又肆意洋洒。
说到最后,他们又开始围着篝火斗酒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的的模样,这看得在屋子上面等待玄机情况的小小,好生的妒忌。
啊呸,谁妒忌了?
“这些人一个个不是粗鄙不堪,就是傻不拉唧,比红崖里那帮人还傻。”小小嘀咕了一句,顺带着白了那些人一眼。
有什么好妒忌的,嘁!
小小将自己那只反过去的手臂,自己用手一掰,听得“咔咔咔”的声响过来之后,虽然手臂的姿势更古怪了,但勉强能掰回来用手拄着自己下巴了。
哼,那个葫芦瓜,什么时候能抽出空帮她也修修啊?
他的手艺肯定比不上狮子大叔,但没办法,穷乡僻壤的,聊胜于无了,总不能每次要干什么都靠自己把关节掰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