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鱼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倚靠在旁边墙上睡着了,满脸的皱褶和花白的胡须,霍青鱼想起小时候差点将夫子胡子烧光的日子,不觉莞尔一笑。
但笑着笑着,眼里又多了一许落寞,到底……他也舍不得这个爱骂他的小老头。
夜是深长的,也是枯寂的,霍青鱼坐在那里一时心中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他看着夫子难过,看着玄机更是难过。
这辈子,未曾动心过,唯独这一次!
他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忽然站了起来,朝庙外走去,他需要让自己彻底冷静克制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当作不曾发生过。
“我去找找村子里的人,你们……”霍青鱼轻言了一句,但两人都没有回应,霍青鱼的话语也只是说了一半就又落了下去,微微点点头,退出了破庙。
今夜,应当相安无事了,无论怎么着他们两都是械人,械人应当不会为难械人!
霍青鱼径自踏步在长街上,走过这里,试图寻找回村子里的人,冼雄狮将他们关起来,应该在一些比较偏僻的地方才对。
身后破庙,就在霍青鱼离开的时候,原本庙里安静沉寂了下去,忽然传来夫子呜呜的哭声,啜泣着的伤悲在黑暗中难以自制。
从他老眼中滑落出来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只能埋首在双袖之间,抑制不住的小声哭着。
夫子此刻就只是个悲伤的小老头,一个……注定人与械无法共存的小老头!
静谧之中,小老头啜啜泣泣的声音不断传来,断断续续如同雨檐滴水,在漆黑的破庙中显得格外清晰。只听得漆黑中,玄机既慵懒又嫌弃的声音传了过来。
“吵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从蒲团上坐了起来,捂着头正清宿醉呢!
**作者寄语:**
第三十五章 风卷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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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卷着狂沙,在整片不荒山地界肆虐狂妄着,卷过炊烟村落,卷过苍莽山崖,呼着啸着掠过铺满地面的芥地草。
远方瞭望台处,烽火台很好的隔绝了风沙,却仍旧隔绝不了漫天的寒霜。霜天下,烽火台后面的窑洞里,时不时传来女子痛苦的嚎叫声。
瞭望台上,叶轻驰拥剑而眠,似乎无视于这漫天风沙。只偶尔眼睑处羽睫微微颤动,如此冷若寒霜的男子,细看,竟也有这般如玉般温润的时候。
到了下半夜时分,风沙吹得更甚了,就连这烽火城墙也抵挡不住外边的风沙。
叶轻驰微睁冷眸,淡淡道了句,“沙尘要来了。”
在这片常年沙尘漫天的地方,要来一场大的沙尘,其实也并不显得多奇怪。只是,望着云天清澄的夜色逐渐随着风沙浑浊了下去,叶轻驰不自觉的往腰间一探。
飞舆还在!
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轻驰竟有了下意识摸飞舆的习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轻驰蓦地将手给收了回来。
他有些懊恼与挣扎地低着头看向腰间佩挂着的飞舆,喃喃自语着,“我知晓自己已然犯了诛邪司大忌,我应当……扔了你的!”
飞舆里面装有什么,唯有他知晓。
九尾那足以销人魂魄的身段与笑意,始终缠留在他指尖,叶轻驰收回的手几度要将飞舆里面那块芯片扔掉,可最终他都难以下决心。
直到窑洞那边,有一个当地的大夫被人看着走出来,叶轻驰才从这踯躅中回身,跃下瞭望台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自从祭祀台下,玄机将叶丹霄重伤并推到水下,叶丹霄的伤势便愈发的重了。
大夫摇着头,“两边肩骨碎裂严重,伤口又逐渐扩大感染,姑娘高烧不下,怕是……怕是难撑。”大夫深怕说错话,总是小心翼翼。
“怎么可能难撑,诛邪司出来的人…… ”言语听到这话时止不住的激动了,一把拽起大夫的衣襟,双目欲裂。
大夫畏缩成一团。
正当这时,窑洞里传来叶丹霄奋力一喊,“兄长!”
叶轻驰松开了大夫,朝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让人就爱那个这大夫送走,自己则走进窑洞里去。
窑里轻烛摇动,依稀照影,映得躺在床上的叶丹霄仿佛随时要撑不下去了的样子。叶丹霄着着白色单衣,血从双肩伤口处渗透出来,将两年床板都染得鲜红。
叶轻驰做到床榻边上,心疼自家妹子,“丹霄,你莫要怕,不荒山贫瘠,找不到好的大夫和药来医你,我这就让人护送你回京畿,京畿有最好的……”
“我撑不下去了!”叶丹霄一把抓住叶轻驰的手打断了他的话的。夜晚如水冰凉,可她全身上下却早被冷汗侵透了,她紧咬着牙关溢出一句,“我不会放过她,死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