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殿内,齐瑞更觉奇怪了,大白天的这里面怎么拉着重幔,点着灯火,还熏着香,而且这味道——他皱了皱鼻子,和平时水月阁使用的香料不大一样,好像浓烈了些。
察觉到这些不同寻常之处,齐瑞便没有做声,而是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拨开一层帘幔,一个背影闯入他的眼帘。
那背影袅袅婷婷,乌云般的头发斜绾在头顶,修长的脖颈和微侧的脸颊呈现出一种优美的弧线。
那一刻,齐瑞浑身一颤,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让他只要想起就会心痛的故人。
那一刻的沉寂,眼前的女子却突然轻解罗衫,丝绸缓缓滑下露出如雪的香肩,她这才缓缓转过头嫣然一笑间极尽挑逗。
齐瑞愣住了,眼前这张令人销魂的媚颜仿佛一下子叩开他的心门却即刻将其推进了深渊。
那一刻,他心底沉睡的野兽被唤醒了,仿佛一下子回到十几年前那个夜晚,汹涌而出的愤怒沾染着淋漓的鲜血,那是从他心头剜掉的肉留下了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看到父皇的脸,荼蘼的笑容在嘴角戛然,尴尬中伴随着震惊,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害怕,一记耳光已经重重地甩在脸上,继而是长时间的耳鸣,但她依然听到了父皇愤怒的声音:
“贱货!”
那一刻,空气完全凝固了。
荼蘼的世界一片空白,眼前只有父皇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以及耳畔清晰的两个字:“贱货!”
直到父皇拂袖而去,她才瘫软在地,半边脸像火一样在烧。
荼蘼清楚是自己做错了,她本想引诱金子,再告他一个欺辱公主,却不想被父皇撞上,自己丢尽颜面不说,还惹得父皇震怒。
这是父皇第一次动手打她,而且出手如此重。
比起这一巴掌,让荼蘼真正无法承受的是那个两个字的咒骂。父皇就算再生气又怎会将那样肮脏的字眼加注在自己女儿身上?她想知道那一刻父皇究竟将她当作了什么?
齐瑞浑身颤抖,仿佛那一耳光耗尽了他所有气力,回到寝宫门口他一下子依附在门柱上大口喘着气,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幅幅画面让他觉得头晕目眩。
这时,有人来报说辛芒已经在御书房恭候多时。
“陛下,您要是龙体不适——”贴身内侍看出异样上前关切道。
齐瑞摆了摆手,“打盆清水!”
他将头埋进水中,用清凉的水冷却浮躁的心绪,许久才得平静,然后重新整理仪容走进御书房。
辛芒迫不及待地将边城传来的消息上奏。
齐瑞听后思虑良久,“木木亨与木木合有兵权,常年戍边虽然距朝京甚远,但也意味着木木宇隆很难约束他们;
年纪最小的佐佐小王爷得其母庇佑,一直身处王庭,看来木木宇隆没有把他当做威胁。要成事,需他们兄弟联手。至于该扶植哪一个,倒是要好好考量一番。”
皇上三言两语就点明了方向,辛芒赶紧应道:“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安排。只是——要我们的人参与其中还需一个名正言顺的契机。”
齐瑞点点头,“这么看,和亲确实是个很好的理由。只是这人选——”
齐瑞欲言又止,辛芒便不敢多问。
就在这时,来报说大泱使臣求见。齐瑞想了想觉得没有不见的道理,于是应道:“将来使带至紫宸殿等候。”
大殿之上,大泱使臣命随从搬上两个一人高的物件,均用绸缎盖着。
他走上前施礼道:“大熵国皇帝陛下,在下奉我王御命向皇帝陛下呈献两件礼物。”
却见来使先是揭下第一个物件上的绸缎,一副精美的画像呈现在眼前。
只见金丝画缎上一匹白玉宝驹,通体一点杂色也没有,马背上站着一个姑娘,一身红衣如烈火熊熊,帽冠上的羽毛迎风招展,每一根羽丝都刻画得丝丝分明。
细看五官,鹅蛋脸,修长的丹凤眼,丰满的嘴唇,说不上十分美貌,却是英姿飒爽别有一种风韵
“这就是大泱的长公主,苍雅殿下。”来使骄傲地说道,“在下刚得到消息,殿下已于数日前启程向圣都进发,我王的诚意由此可见。只是——”说着,来使话锋一转,“贵国陛下的诚意何在呢?”
听此言,齐瑞忍着不悦回道:“大宇王矫矫英雄傲居北国,岂是什么女子都能与之匹配的?所以,朕一直在思量,想从皇室中挑选一位最出色的公主,才能配得上大宇王一代英豪。”
来使听罢紧接着说道:“陛下太过自谦了,您的女儿每一个都是人中凤品。听说有位荼蘼公主就快到笄礼的年纪了,想来与我王应是般配。所以,在下特替我王恳请向贵国荼蘼公主求亲,还请陛下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