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司剑厉声喝住:“站住!”
一时间气压极低,都以为是司剑听到化羽修魔气大了。就连九哥哥也准备好了随时拉架。
“诶,听我说,”止渊突然插进来,“都别争了,别忘了咱们这儿有一个能去的。”说着,转身就扒拉北沧。
谁知,就在方才大家研究告示的时候,一直偷偷发力的北沧终于找准机会挣脱枷锁,一溜烟跑了。
止渊哪能让他逃掉,赶忙去追。
寒诺不无担心地说了句:“他一个人能行吗?”
毕竟论及修为北沧要高出止渊很多,寒诺的担心不无道理,可他也没有赶过去帮忙的意思。
逸一笑了下,说道:“正是因为他们不在一个水准,故而没有殊死一搏的必要,顶多是追不上。”
这也才有了献光神君在三重天遇到他们的后话。
还是先回到眼下。
司剑逼近化羽,四目相对,呼吸停滞。
然而,料想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司剑只是踮起脚,附在化羽耳侧低语了几句,她飘起的发丝正遮住化羽面颊。
说完那几句悄悄话,司剑后退一步抬眼看着化羽,嘴角轻轻一勾,刚要转身手腕却被化羽一把抓住。
紧跟着,逸一也来到近前,将手按在司剑小臂上。
逸一盯着司剑,目光凝重,“司剑,并非只有这一条路,你当真想好了?”
司剑于眉眼间露出一抹鄙夷浅笑,轻声道:“若这一身仙骨为他所赐,今为他所舍又有何惧?”
逸一无言,他盯着司剑沉默少许,然后淡淡一笑,将手松了。紧接着,他又将化羽紧抓不放的手从司剑手腕上拿开。
司剑冲逸一轻轻点头,然后转身飞离。
化羽想追却被逸一以半个身体阻挡。化羽不解地瞪向逸一,逸一却目光平和地望着司剑的背影。众人只觉他过于平静,却不知逸一心中早已经过波澜。
遥想当年,逸一苦心修行,纵然身怀绝技依然仙途不畅。后来他结识司剑和君书玉,存得却是攀附接近九天权层的心思。不想经年至今,他这个一心图谋仙阶之辈却会如当下这般对这一身仙骨生了嫌弃。
“先生为何不拦着她反要挡我?”化羽又急又气冲逸一嚷道。
逸一目视前方,平静回道:“你看那绵延而上的台阶,如那尽头便是世间公道,那挑战权威也的确要付出代价。既然司剑无惧,我就没理由拦她。”
“可若天刑司也不过徒有其名,实则形同虚设呢?”
逸一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化羽,“若真如此,便谁也约束不了天帝的一手遮天。天界如此,下界又当如何?这世道怎堪?你我修这一身仙骨又有什么意义?”
化羽瞬时愣住,想起自己修仙的初衷与此后经历种种,竟然无言以对。
逸一接着又说:“司剑方才将她的秘密告诉你了吧?这既是她的决定,我们谁也没有理由干涉。”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化羽此刻才觉心痛,“那我们当真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当然不是!”逸一突然眉眼一横,“若那尽头没有公道,我们又何须被这所谓的规矩约束!”
说话间便飞身来到台阶前,化羽随即跟上。众人目送司剑褪去铠甲,赤脚踏上台阶。
一步踏上,台阶上冒起青烟,灼热的痛感从脚心直冲入体,瞬时扎进心窝。司剑身体一颤,有了对疼痛的感知她稳定心绪跟着迈出第二步。谁知,起初几步只是小试,第十步踩上,抽髓之痛从脚心瞬间蔓延全身,像有一把手钻进身体将全身筋骨向外拉扯。司剑一个踉跄,赶忙用手撑住台阶,谁知一阵刺痛将掌心也灼伤了。司剑直起身子,擦擦手掌,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遥望众人皆心痛不已,却无奈不能靠近,唯恐连累司剑前功尽弃。
又是一个十阶,痛感加倍,司剑一路磕绊跌跌撞撞,手臂、膝盖伤痕累累,双腿更是几乎无一寸肌肤完好。仅仅百阶,便已几乎耗尽体力,抬眼望去仍有漫漫长阶。
“管他什么规矩,立此规矩本就是不公!”化羽怒道,“倒不如直接冲上钟灵台问一问,天帝干了混账事,他天刑司究竟管还是不管!”
说话间就要冲过去,就连一直拦着他的逸一在那一刻也不如方才坚决,而是迟疑了一刹。
此时,九哥哥拽了他一把,说了句:“我同你一起!”
就是这一瞬的耽搁,一声鹤鸣破空而来,顷刻间大雨倾盆,却只在长阶上方形成一条雨带,其他地方则滴雨不见。这情形甚是诡异,众人正惊诧之际,雨水带着阶梯上蒸腾的烟气便快速消散了。
雨后的长阶显出一种青色,像被打磨光洁的玉石倒映着天色,整一处云雾消散,连远处钟灵台的翠色屋顶都清晰可见。与此同时,阶前金色的告示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