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客院门口时,却被云清的侍卫拦在了外面。
屋内,贺池看着躺在床上的云清,半晌没有靠近。
之前发生的事刚才在来董府的路上侍卫都已经告诉他了,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他了。
若是那人的功夫再好一点呢?或是另一伙灾民也泯灭良心趁火打劫呢?
他只是想想这种可能性便觉得呼吸不畅,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打散揉碎,茫茫然寻不到方向。
直到此刻看到云清他才稍微安定下来,可云清面色苍白、呼吸轻缓地躺在那里,他却开始怀疑,唯恐这是自己的梦,不小心碰一碰就会碎。
直到云清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吟,他才如梦初醒般快步上前。
他身上满是尘土,怕弄脏云清干净的床铺,便只是弯下腰,伸手去探云清的额头。
云清知道他又做噩梦了,梦中一会儿是灾民扑过来时叠在一起的可怖面容,一会儿是堆了一地的灾民尸体,一会儿又是灾民们杀人吃肉的场景……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伸手想把面前递过来的肉拍开,却根本抽不出手,他不再去管眼前修罗地狱般的场景,全心放在把手抽出来这件事上,挣扎半晌后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醒来后头脑依旧昏沉,察觉到额头上正顶着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抓,却惊觉自己的手正被人握在手里。
他惊讶地转过头,便看到贺池正蹲在他的床边。
贺池脸上被风吹得有些粗糙,嘴唇也已经干燥开裂,云清一看便知他定是不停歇地赶路过来,才会这么快就到了郭渡县。
刚涌上的惊喜转变成了心疼,他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一滴泪从贺池眼角滑下。
云清一愣,连忙想撑起身,却被贺池按住了肩膀,他担忧地看着贺池:“怎么了,王爷?”
贺池眼眶发红,嗓音沙哑:“阿清,你答应过本王要保护好自己的。”
云清看着贺池的眼睛,无数细节在这一瞬间浮上脑海。
两人每次分开前贺池都会认真地让他好好保护自己,他之前只以为是寻常的叮嘱,可他却突然想起,贺池在十三岁那年,便骤然失去了三个最亲的人。
疼爱他的外祖父和小舅舅没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母妃也在宫中香消玉殒。少年已经长大,这件事已经成为他不再轻易提起的伤疤,可这个伤真的好了吗?
云清在心里回答:没有好,怎么会好?怎么能好?
云清觉得整颗心像被人搅在了一起,疼得他鼻尖发酸。
他撑起身体,把蹲在床边的人抱进怀里:“我好好的呢,圆圆不哭,我答应你,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我会一直陪着圆圆。”
他嗓音轻软,像是在哄贺池,又像是在跨过时空哄几年前那个只有十三岁的茫然无措的少年。
第75章 处置
贺池的鼻端被熟悉的气味填满, 一颗心也终于飘飘荡荡地落到了实处。
他不由得抬手揽住了云清,将这个拥抱压得更紧,更真切地感受这个人的存在。
云清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内衫, 贺池的呼吸暖融融地扑在他的胸腹, 他伸手摘掉贺池发间一小片碎掉的枯叶:“这次多亏了王爷给我做的袖弩, 你一直都有在好好保护我。”
贺池抬起头,笑意清浅的云清落在他的眼底。
年少时没有保护好身边人的无力感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折磨着他,他总是忍不住去想若是他更敏锐一些、若是他更厉害一些,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这些不能对人言的心事,他的难过和自责,恐慌和不安, 被云清敏锐地察觉,然后温柔地抚平。
爱意汹涌,贺池伸手握住云清的脖颈,微微下压。
他抬着头,吻得虔诚而热烈。
云清被贺池的嘴唇刮得有些痛,可这微微的痛意却更加刺激感官,他尝到了一点铁锈味, 那是贺池唇上裂开的小口子。
云清忍不住想帮他润湿, 贺池停住动作,任由云清轻轻舔吻。
片刻后,云清垂眼看着贺池眼尾的笑意,红着耳尖停下动作。
他正想抬起头拉开距离,贺池扣在他后颈的手却岿然不动, 下一瞬, 被他润湿过的柔软唇瓣紧紧地贴了上来,唇齿被闯入、霸占、扫荡。
云清无意识攥紧了贺池后背的衣服, 呼吸被掠夺,按在后颈上的手滚烫而炙热,不许他逃离半分。
一吻结束,云清嘴唇上终于多了点血色,贺池用手指帮他擦了擦嘴角,眸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