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长长的尾部一直顺着床榻滑下来,延伸到他脚边,漆黑的鳞甲在火烛的光亮下微微闪光,很是漂亮,光是尾端的部分,就已经有鹿邀的大腿般粗细,长度更不用说,若是现在这蛇尾摆动,轻而易举就能缠住他,叫他无路可逃。
鹿邀心跳地极快,不敢出声,他是喜欢动物,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自己家中发现一条这么粗壮的黑蛇盘在床上,
等等……蛇?他脑中闪过一个莫名的想法,心里的惊惧消去了一些。
小黑也是蛇,有没有可能这条蛇……就是他?
鹿邀咽咽口水,因着屋内寒气的侵袭,面色稍显的苍白,嘴唇干涩,他在原地静默着站了好一会儿,见这蛇未有要动要醒的趋势,试探着抬起脚,绕过脚下粗长蛇尾,在将要走近之际胆怯了,他停下来,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从发干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小黑?”。
黑蛇没有动静,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冷气,鹿邀攥紧了掌心,却见下一秒,黑蛇便睁开双眼,那双眼中寒意如冰刺般射出,却是熟悉的琥珀色。
蛇瞳没有感情,满是疏离,可直觉告诉他,却烛殷也许是生病了。
只是现下对方这幅模样,根本就是生人勿近的意思,鹿邀从未见过这样形态的却烛殷,他一直以为对方当真是那条困了就爱缠着他手腕睡觉的小黑蛇。
一人一蛇就这么对视着,黑蛇双眸冷漠,不耐地拍动尾部,即使如此,鹿邀也能看出他很不舒服,粗大的身躯正不安地蹭动着床,发出细微的响声。
他在原地踟蹰片刻,终于是决心迈出一只脚,若却烛殷当真是生了病,怎么能放任不管?
刚迈开一只脚,长而有力的尾巴以极快地速度挥来,缠住了他的腰,隔着一层粗布衣,寒意也能顺着蛇尾传达到体内,鹿邀身体不由地哆嗦一下,紧接着就被蛇尾卷动着腾空,下一秒就躺在了床上。
心跳倏地加速,鹿邀动也不敢动,察觉到原本盘踞在床上的蛇身正一点一点儿将自己缠起来,围成了一个圈,尾巴还放在他腰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这下他知道屋里的瘆人的寒气是哪里来的了。
此刻他被迫躺在床上,黑蛇捆猎物一样将他整个人困在怀中,寒气肆无忌惮地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
现在还是是夏日,鹿邀却冷的脸都发白,他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蛇冰冰凉凉的缠在身上舒服了,这样冷的寒气,哪怕他体质再好,也难承受的住。
手脚也渐渐冰凉起来,他实在安耐不住,小心地动了动身体,而后头顶便抵上一个冰凉的东西。
蛇的皮肤冰凉冷滑,鳞甲很硬,在他头顶一点点磨蹭,鹿邀微微抬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竖瞳。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散发着森然冷气的蛇瞳此刻好像温软了一些,琥珀褪了冷,温柔起来,他于是又试探着唤他一声,“小黑?”。
缠在身上的蛇尾松动了一些,蛇身缓缓移动,鹿邀紧张地和那双眼睛对视,身上的冷渐散,贴在身体上的冰冷触感倏地消失,下一刻,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这个怀抱依旧是凉的,但比之刚才如坠冰窟的冷,好了很多,颈间被墨色长发缠绕着,隐隐有些发痒,鹿邀听见声声沉沉的心跳声在耳边一下下响着,他微微抬头,看见却烛殷阖着眼,长睫微动。
果然是他,他松口气,最后一层疑虑也消散而去,他就担心另外的事情了。
却烛殷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了?
鹿邀心里担心,奈何抱着自己的人不动,他直直躺着看着眼前一会儿,觉得自己得动,便抽抽腿,想要爬起来,即刻就被一个重物压住,是还未变换成双腿的蛇尾。
环在腰间的手也更紧了些,却烛殷皱起眉,把头埋入他脖颈间,声音闷闷的,“别动”。
鹿邀不动了,他的手脚还冰冰凉凉,刚刚的寒气没有完全散去,但他不知道却烛殷是不是会因为自己乱动就不舒服,心里担心,就不敢乱动了,乖乖躺着,可双手双脚却着实冰的厉害。
没有一会儿,鹿邀感觉自己脚上的鞋袜被脱掉,在眼前飞起来最后稳稳落在地面上,双脚被蛇尾卷起,夹着放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还冷吗?”,却烛殷轻声开口,另一只手没闲着,将鹿邀转了个方向,将他的双手放在胸前,低头与他相望。
脚上确实暖和了一些,鹿邀呆呆地看着他一会儿,问他,“你身上怎么会有暖的地方?”。
“……”,却烛殷无言地看他一会儿,无奈解释道,“这是丹田,我若发力,便是热的”。
丹田?那不就是肚子!鹿邀一怔,随即不好意思起来,挣扎着要起来,“脚怎么能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