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祈接过伞走到温濯车旁,打开车门,示意她下车,一边说:“车交给司机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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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声不断,汽车行驶在公路,穿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而温濯不知多少次失控地朝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陈时祈看,又是一路无言。
等到了老宅,也许是因为老宅地处市区南侧,这边的雨已经停了。温濯打开车门下车,她看到陈时祈绕到汽车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件干净整洁的西装外套,随后换上。
温濯这时才注意到方才接她下车时,他撑着伞,雨将他大半个左肩都浸湿了。
“要不要送进去让阿姨烘干。”
“不用麻烦了,回头我让人送干洗店。”
说起这个来,温濯倒是想起来,之前在骆林凯生日宴上,陈时祈借过她一件外套,彼时还挂在家里,忘了拿来还他。
“上次那件衣服,我回头给你。”
“我还以为你想留着。”
冷不丁地,听陈时祈这么问,温濯眨了眨眼睛,满眼写着疑惑:“什么?”
陈时祈侧眸看向她,只见亮闪闪的眼睛里全是真挚的疑惑,让人忍不住从内心发笑,他忽然觉得这样儿式的人,逗不得,应该捧着。
温濯这人在感情上向来迟钝,这不仅体现在恋爱关系上,更体现在与人交往,彼时她还真不明白陈时祈在说些什么,随后她听他直白地砸来一句话,登时睁大了双眼:“留作纪念,也不是不能。”
“……”
陈时祈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脸上挂着肆意张扬的笑,丝毫不掩饰他是故意打趣,没由来的,还有几分痞气横生。鼻梁上带着的金丝框眼镜就像是故意压制他这份气质来的。
温濯就想,谁说这人眼高于顶,明明就是狂傲自大才对。
温濯和陈时祈进门之后,家里原本热躁的声音消下去,家中姑姑和婶婶全都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
温家老爷子有三个孩子,长子是温濯的父亲温如珏,其次是温濯的二叔,温如舰,最后是她小姑姑,温如婷。
陈家祖辈建国时期便富,几经辗转,在历史因素的打压下仍然留有金山,实属名流。
但温家和陈家不一样,改革开放那年,温老爷子带老大和老三只开了一家废品站,后来找人托关系有了门路,被改革的风一吹,成了第一批富起来的人,随后扩大了自家的产业,做过影视,房地产,游戏还有云计算和生物制药,一步一步扩大版图,才有了如今的温氏集团。
温如婷早知道陈时祈和温濯订婚,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攀上陈时祈的关系,这时倒是凑巧,正好有了机会。
陈时祈见她过来,也没失礼数:“姑妈。”
温如婷便笑:“之前在瑞安那个项目上,我们打过交道,手下的人不知道,为了拿到项目使了一些手段,如果让我们家新来的姑爷不高兴了,就看在姑妈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看怎么样。”
温濯听到,直接转身去找温泽,没半点兴趣听温如婷和陈时祈的谈话,温泽瞧她逃似的离开现场,忍不住笑她:“这样是不是显得没礼貌了?”
温濯反问:“那明明是爷爷过生日,姑妈却拉着陈时祈谈生意,这就算是礼貌?”
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情,温如珏和温如婷兄妹二人时有矛盾,温泽和温濯自小听父母争吵多半是为了这位姑妈,也许是家庭影响的关系。他们从小和姑妈不算亲近。再加上,温濯是一个明知道是为什么和陈时祈联姻,却见不得这些事情的人。
“也就是陈时祈,现在不会怪你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但你要学,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顺着你。”温泽点她。
温濯听到了便说:“我只懂的我所认为正确的人情世故,其余的,也不是不明白,是不想。”
温泽听她这话就笑,“要不你求咱妈把这婚事给退了,哥养你一辈子好不好?”
温濯回头瞥他一眼,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知道他好端端地提这个做什么,紧接着她就听她哥啧了一声:“你这脾气,说不上不好,但就是轴,又傻的很。一般人,可不够你这么折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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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老爷子练书法时,自己为自己写了一副字,他瞧见温如婷拉着陈时祈在谈生意,径直打断,朝陈时祈喊:“你过来瞧瞧爷爷的字写的好不好。”
有老爷子这话,温如婷也不好再说什么,温泽叫温濯也懂事些,过去照顾,顺便说:“你的字不是也很好?没给爷爷写一副吗?”
温濯吐了吐舌头说忘了,只记得帮老爷子画了一副油画。等她过去时,陈时祈已经提起了笔,她便站在一旁看。
陈时祈目光低垂,手臂高悬,微微弯下腰,笔力正道,在白色的纸张上落下墨彩,是松鹤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