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言辞简洁:“归魂。”
君迁子心知这桩躲不掉,大脑急速运转,正准备编个理由,却不防对方再度开口,吐出一个名字。
“玖凝。”
仙使自开口始,便一直仔细观察君迁子的神色。
君迁子心底清楚,故而,即便心里波动再大,面上也始终不曾显现半分。
他笑得淡然,像是真的不解:“仙使这是何意?”
“仙君的那位徒儿,便是邪族王女玖凝。”
仙使用的始终是陈述的语气,没有起伏也没有强调,只是这么说着,却偏生言语笃定,像是已经有了证据一样。
君迁子敛了笑意:“话可不能乱说。”
仙使走近他几步,依然是那张不近人情的脸:“是不是乱说,仙君把徒儿带来这青元宗,验一验神魂波动,自然也就知道了。”
闻言,君迁子微微沉默。
“哦?”不久,君迁子颔首,“的确,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让她来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徒儿凡人身躯,近期恰巧被陨星碎石伤了灵窍,要验这神魂,怕她承担不住。”
仙使皱眉:“这么巧?”
“哦?”
陡然间,他气势一凛。
“怎么,仙使这是不信我?”
对方不言,脸上却写明了,就是不信。
“既然不信,也没什么好谈的。”君迁子说完就要走,然而,没走两步便被拦下。
“仙使这是何意?”君迁子不动如山,神色冷峻,“我不知道仙使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消息,也不知道仙使怎么就这般确定,可即便不知也莫名,身为仙灵界中人,我仍是配合青元宗的动作。只是仙使从头至尾,惜字如金,既不多做调查,也不同我言语,如今无话可说,却也不放我离开……怎么,这便是青元宗的理事之法?若是,那么今日领教了。”
他大袖一挥,睥向仙使,浑身气势立变,让人莫敢逼视。
君迁子平素谦和清疏,尤其是养了桑歌之后,整个人越发温和了起来。这样久了,倒是让人以为他真就是个软性子,忘了他曾是仙灵一界名声极盛的仙君,而那名声,全是一场一场战出来的。
君迁子灵力威压稍稍外放,那位仙使几乎是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心窍被震及,说不上疼,但压迫感极重,自然不舒服。他强忍着难受:“仙君可要知道,这里是青元宗。”
“倘若这里不是青元宗,你以为你还会好好站在这儿?”他怒气稍过,将威压稍稍收敛了些。
按理说,那仙使被震及心肺,一秒都难挨,而君迁子承担着双倍反噬,应该不会比他好受才对。然而,君迁子却是一副无事的模样,不论是说话还是表情,始终淡然。
顿了顿,君迁子转过身来,轻叹一声,无奈似的:“我那徒儿不过一个凡人,出生时候碰上我下界寻机缘,因此被伤及神魂,也便是如此,我才一直将她收在身边,悉心照料。若她真是什么邪族王女,我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工夫,为她安养魂魄。毕竟,谁都知道,邪族神魂强大,轻易伤不得,而若伤了,便是逆天反道也难补回来。不是吗?”
仙使稍作平复,却仍然坚持。
“万物万灵,玄之又玄,关于哪一族发生了何事之后,会如何、该如何,谁也不知道。今日用这法子引来仙君确实不妥,却也希望仙君见谅。既然依仙君所言,那位姑娘伤了神魂,那么,这检验等阵子就是。”他微顿,“今日得罪了。”
君迁子的脸色没好多少,不应也没有拒绝,就这么离开。
他虽不知青元宗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消息,但经他试探,他们应该也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怀疑而已。毕竟,便如他所说,要复原邪族神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连最初的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思。
不过,对于青元宗而言,即便只是怀疑,也足够人受了,尤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仙灵界和邪族本就不和,交战之后,便有了更大的仇怨。
“咳……”
想到一半,君迁子心窍一紧,喉头忽然涌上一阵腥甜。他捂了捂心口,先前强装无事,将自己绷紧,倒是未曾察觉,反而现在猛地松懈下来,也会觉得有些疼。
站停,待得那阵疼痛缓解下来,他才终于呼出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眉头皱得这样紧,紧得连额心都是酸的。可他没有办法休息。
青元宗虽然没有从他这儿套出来消息,很有可能,他们会放更多的时间在桑歌身上。而桑歌如今毫无自保能力,还有,她现在是一个人。
一个这么小的姑娘,被他捧着长大,最重的也不过就是责骂几句,什么也不曾经历过。
她要碰见什么事情,该有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