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之窟?”池羽茫然, “这是什么?”
谢其琛一顿, 摇头:“没什么,不用在意。快睡吧。”
池羽乖觉地闭上眼睛。谢其琛不自觉地面容浮上温柔笑意,抬手轻轻拍抚被面,照看女孩入睡。
然而女孩没有睡意, 蝶翼般长而浓密的睫毛合上一会儿很快又睁开了。
谢其琛见状,询问:“睡不着?”
池羽点了点头。
谢其琛想了想,说:“那我给你念一些小故事吧。”
池羽眼睛亮了亮, 她一向知道有些孩子夜晚睡不着时,疼爱他们的父母会给他们念睡前故事, 那可真是一副充满爱意的景象啊。可惜她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池羽问:“你要去拿书吗?”
谢其琛摇了摇头:“这屋子里的书我都看过,都记住了, 有很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这屋子的书都是池羽从前看过的那些,她不在的时候,他看了她所有从前看过的书籍。
池羽则感到惊讶,她住的这间屋子有非常多的书,方才她参观的时候就惊讶于书籍数量,没想到谢其琛都看过。
“我想听有趣的故事。方才我见屋子里有异邦神话,我想听那个。”池羽再次闭上了眼睛。
“嗯。”谢其琛回忆了一下,开始讲故事。
“神女是掌管爱与婚姻的神明,一日,她在凡世赐予人类爱情,却无意中看到凡人之王的睡颜。那是无与伦比的英俊容貌,于是神女动了心。而不巧的是,那凡人之王与神女的父亲因一件宝物的归属权而有矛盾……”
池羽惊讶:“这个故事里的神怎么都有那么强的欲望?”
“异邦的神话体系不同。”谢其琛回想池羽曾在书籍上写的备注,转述道,“愈是不稳定、充满战争的地域,神的形象就愈是肯定人性中的原欲。而稳定、阶层固化的地域,神的形象则往往是人性中美好的理性的化身,代表着宽恕、容忍、博爱,也往往带着神秘主义和禁欲主义色彩。”
池羽问道:“那阿琛叔叔更喜欢哪种神明呢?”
“我不喜欢神明这种虚构的东西。”谢其琛想了想,说道,“但非要选择的话,前者吧。”
池羽疑惑:“为什么?”
“前者能让人感受到活力、生机和自由。”
池羽想了想:“可是我觉得后者也挺好。如果前者是原欲,后者便是美好崇高的理性,能指导人们更好地融入群体、衍生秩序与道德。”
谢其琛怔了怔。眼前说话的仿佛是从前的池羽。
池羽捂住嘴:“啊,我怎么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很奇怪?从前哥哥姐姐们总说我有时候说话不像小孩。”
“不奇怪。”
谢其琛摇了摇头。池羽如今虽是十岁幼女的外貌和心智,但毕竟并非真正的十岁幼女,再生的她依旧是从前的她。即使记忆暂时还缺失着,很多东西还是留有印象。
谢其琛继续道:“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给我听。”
池羽想了想,说道:“也许人都需得同时拥有原欲与理性,在两者间平衡着生活,才是人类。”
谢其琛若有所思。可事实上,他与池羽都是缺失了某个部分的异常。
曾经的池羽引导过他,试图将他缺失的那部分教给他。
而如今的他也试图引导她,将她缺失的那部分找回来。
池羽打了个哈欠:“阿琛叔叔,你继续讲吧,我有点困了。”
谢其琛回过神,点了点头,继续把故事讲完。
讲着讲着,刚讲到“凡人之王为神女燃放了一夜烟花”,池羽就开始昏昏欲睡了。于是谢其琛就停止了讲故事。
池羽努力撑着眼皮,嘟囔着:“烟花……好看吗?”
谢其琛顿了顿,他并没有见过烟花,于是他只询问:“你想看烟花?”
“想看……前些时候隔壁村有人结亲,放了烟花,我照顾小四,没看到……”
说着说着,池羽就睡着了,睡着后还喃喃道:“小四,别哭了,我这就陪你玩捉迷藏……”
谢其琛怔了一会儿,随后沉默地下床,熄灭光珠,走出了池羽的房间。
灵鸦突然说道:“哎呀,刚才圣女大人是不是想念兄弟姐妹了?‘小四’就是比她早出生两年的‘兄弟’吧?”
谢其琛面无表情道:“那家人不是她的亲人。”
灵鸦说道:“虽然如此,但她也在那里生活了两年,兴许她还是想念那些人的。”
谢其琛冷哼:“那对夫妻可是将她六锭银子卖了。”
灵鸦幸灾乐祸:“可我瞅着圣女大人似乎与兄弟姐妹的关系不错,梦里还和‘兄弟’一起捉迷藏呢。”
“那不是她的‘兄弟’,那只是个普通的四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