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书位高权重,如今嫁女,嫁得还是名满京城的皎皎君子周记淮,京中数得着的权贵官宦俱都前来恭贺。
沿路敲敲打打的祝贺,满目都是喜色,高头大马上俊美的新郎官,气势不凡的迎亲队伍,八抬大轿.....
热闹是热闹,但总感觉缺一些。
这样的疑惑不仅仅是单独一个人的,便是街道两侧的围观着的群众也有这种感觉。
随后他们看向了稀稀落落拦门的人,有些回过味来了,这是看热闹的胃口被养刁了。
上次京中成婚这样大的场面还是秦王,一帮数都数不清的年轻小郎君乌泱泱群堵在恭候府的门前‘野蛮’的拦门。
就是野蛮,素日里京城里成婚拦门的哪有那般不成体统的?
平日里那都是贵精不贵多,求得都是吉祥如意的意头,就像此刻苏府门前几个文静守礼的郎君出列,出了对子。
很快,新郎官就对上了,从周围几个文人欢欣鼓舞称赞的表情来看,新郎官才思敏捷,没有辜负他这名头。
街道两侧围观的群众象征性的鼓着掌。
再看看,苏府的人递给了什么给新郎?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去,却见盒子里是木瓜。
好端端的给个生木瓜做什么?
却见周记淮收下了木瓜,笑着解下了腰间的琼琚放在了盒中递还给了苏府,:“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永以为好。”
哦哦,围观众人的脖子都缩了回去。
原来又是文绉绉的藏字谜,还以为是要新郎官当场表演一个生啃木瓜呢,不啃完不让接新娘走的那种。
背着苏琳琅出门的苏少通是苏尚书的嫡子,但他已出京多年,不似陆卿荣在京中多年,与京中各府的少年郎熟识。
此刻围在苏府两侧相和的郎君多有客气,具都是规规矩矩的守礼。
直到新娘子被安安稳稳的扶上花轿,唢呐鼓槌又开始吹吹打打,迎亲的队伍开始绕行了。
这就完了?
恍惚记得上一次秦王迎秦王妃时,直到秦王妃上花轿,后头还围了一堆叫嚣的郎君,迎亲的队伍理也不理跑的飞快。
不规矩是不规矩,但众人的笑声也是最大。
身后不知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还不如王爷娶亲的时候热闹。”
“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在这说的是什么话,吉祥就行了,要的什么热闹?”
是啊,吉祥如意就是了,但坐在花轿内笑着的苏琳琅笑意不免收敛了几分,上一次陆燕芝成婚时,她也是亲自经历过的。
那些蜂拥而至拦门的郎君都是自发去的,他们甚至都没有知会恭候府,实属是‘恶客’。
但这样的‘恶客’今日苏府却没有。
‘京中双殊’与秦王府周公子的瓜葛谁不知道?
因此,对于这桩婚事,有些人即便心中有不甘,但早有心理准备。
再说了,即便有些想法,谁敢去苏府的门前‘撒野’?
这样比较的心态有些失衡,但却叫人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
不嫉,不妒,不恨,不比的那叫圣人不叫人。
更何况,苏琳琅被捧上了‘神坛’这么多年,陆燕芝当初还不是一心一意靠着模仿她想攀上高枝才惹出这许多的事端来。
今日怀康帝并没有出宫,周记淮有高堂,作为一个帝王,便是再喜欢周记淮,也不会失了分寸。
“新娘子来喽!”
门口有扎着小辫的喜童笑哈哈的喊着,待苏琳琅进了府跨过火盆,门口燃起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响着。
陆燕芝端坐在正堂内,看着进堂的新人,她紧张的双手拢在袖中紧紧地攥着,只是这么多时日历练了出来,陆燕芝脸上没有现出端倪。
忽的,耳边传来轻声的安慰,:“别怕,淮儿与新妇见礼,夫人不用说话,只管安稳坐着。”
‘别怕,只怕是皇兄来了,你盖着盖头不用见礼,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恍若几月前她嫁过来,周重邛牵着她入府时同样的安慰。
陆燕芝偏过头看了一眼周重邛,不管时光怎样流转,他总是这么让人安心。
周重邛也看着陆燕芝,两人对视一眼,忽的一起笑了。
这样光辉明艳的笑容正好落在跟着新人进府的诸位宾客眼里。
高坐在明堂的秦王妃身旁是冉冉的红烛,绯红色的金百蝶穿牡丹的吉服裹在她的身上,灿若朝霞。
陆燕芝喜欢各色圆润的玉珠,今日也不例外,垂在她鬓边盈盈发光的是一对如意红玉珠。
上次陆燕芝婚嫁时,她盖着盖头没叫其他人瞧见那时的模样。
如今在满堂的喜色中,她穿的这样红艳又喜庆,叫人不经想着,上次她成婚时,是不是也如今日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