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飞莺听着没声儿,抬首回敬他们的目光,问:“谢天地跟你是什么关系?”
竹已深被那突然的视线一盯,红色的眼尾勾着他,他不知觉地就脱口而出:“是我小叔。”
“哦,这样啊。”柳飞莺埋头啃了一口包子,鲜肉汁从他嘴角流了下来,他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而后继续道:“他做的那些事情,你家里人都知道吗?”
竹已深点点头:“小叔偷的东西,我都还回去了。等过几天,便送他去东海,不会再给鹤炎城添麻烦了。”
他这是同意了临渊想的计策。
柳飞莺继续道:“昨天我见过他。”
竹已深神色紧张,急忙问:“在哪儿?”
“谢府,主屋的…”他顿了顿,“前厅。”总不能说他没穿衣裳挂在房梁上吧。
竹已深道:“柳峰主你们去过谢府了?”那间宅子许多年没打理过了,没想到他们在哪里遇上,而恰好谢天地回了谢府。
“嗯”柳飞莺用勺子撇了汤,话锋一转,问道:“你那马贵不贵?等会我让欧阳睢去买一匹马赔给你。”又想了想,“要买就买最好的汗血宝马,越贵越好。”
欧阳睢已经要忍不住笑了,他的心思实在太明显,就想花光晏江澜的钱报复他。
竹已深急忙摊手,道:“这倒是不用,那就是头不听话的畜生,我也驯不好的。”要是真让他赔一匹马,往后还不得将身家悉数还给崆雾峰啊!
也是,一头不听话的畜生,有何用?
柳飞莺心里想的那头畜生,到现在还未出现。
思绪飘了回来,他继续问:“赏金猎手,都等着杀了你的小叔领取赏金。”虽然他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听你们刚才一番对话,似乎这其中有些隐情?”
临渊放了筷子,他吃饱了,沉沉道:“确有原因,不过,这事还是阿然最了解。”他看向竹已深,“阿然,反正大家都在这里,不如早些将事情说清楚,往后柳峰主也好留你小叔一命。”
欧阳睢忐忑地咽了一口茶,他是知道柳飞莺原本是打算捉谢天地取赏金的。
竹已深一听,立即道:“柳峰主,我小叔其实,其实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他年轻的时候是有做错过一些事,可他没想杀什么人,也没想过为了钱财而残害他人性命。若不是因为花三千,他怎会落得如今这般颓废狼狈的模样。”
“花三千?这事儿与他有关系?”
竹已深颔首,继续道:“这还要从谢家的双生胎说起,谢家诞下双生子,本是喜事一桩。因为谢家有了男丁,就可以继承谢家的秘籍心法《盛阳》,从而修炼武功,掌枫花谷谷主之位。”
“我听闻,是要先修《阴招》对吧?”
“正是。”竹已深道。“只不过,最后得到《盛阳》的人,只有一个。所以,俩兄弟自小和睦相处,恭敬有爱,相互扶持,可这些仅仅存在于在他们还未知道《盛阳》这本秘籍的时候。后来俩人均已成年,谢天地武艺更加出挑,得艺于前掌门,也就是我祖父的亲传教诲,比起他的弟弟谢鸾台更加稳重踏实。无论做什么事都是脚踏实地,一板一眼的走。我祖父为人古板,就吃这套,所以难免就偏心了些。谢鸾台是个很机智又跳脱的人,妄想一步登天,难免浮躁了些,至此,俩双生子的武功与内力就越拉越远。”
欧阳睢听得很起劲儿,忙着问:“那后来呢?是不是那谢鸾台就动起了别的心思,要打败自己的亲生哥哥?还有,我没想到竹小公子居然是前任枫花谷谷主的孙儿,那你们这姓氏怎么不一样啊?”
竹已深道:“谢家不外嫁女儿,所以女婿都是比武招亲或自小定了婚约,入赘的。”说罢,他眼神瞟向临渊,眼中羞涩,道:“自然,那双生子就跟着母家姓了。还有,我不一样,我父亲是独子,打小身体就不好,他不懂武功,会些诗书,学的都是琴棋。这掌门之位就也落不到他头上了,就此,两位小叔就开始互相争夺掌门之路。”
他口舌干了,临渊正好替他续上茶水。
“谢鸾台打小爱钻研一些机关之术,擅用暗器,那星云镖就是他的独门武器。出手时快如闪电,一招毙命。眼看自己哥哥比他越来越优秀,嫉妒使他失去了理智。他后来在饭菜里给谢天地下药,诬陷他偷盗,与勾栏院的女子不清不楚,有辱家门风气,被祖父关押在房间内禁足。殊不知,在他被关押的日子,外面就已经变了天。祖父病危,谷主之位让了出来。谢鸾台不知用了何种方法,将掌门文书与《盛阳》的秘籍心法夺了去。”
“武功已练成,他那时如日中天,枫花谷内没人能制止得了他。我父亲本就不会武功,唯有关在房子里的谢天地能与之抗衡,不过,后来也没这个机会了。”竹已深垂下眼,说到动情之处,不免替谢天地感到悲哀。“往后,他便开始折磨谢天地,为的都是他那肮脏龌龊虚荣的心!他就是比不上小叔,就是没有小叔优秀。他活了一辈子,永远都在学他,就算是这样,他也什么都没学到。他极度自私,又自卑。他将小叔关押在地下水牢,折磨他,整整关了他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