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统一白色学服的学子结伴而行,匆匆穿过座座拱门,往对应的教室去了。
“我就送到这了,往后去,你们便在‘黄’字班进学。”薛青城将贺凌云放了下来,面色如常地扯了扯皱巴的衣服,嘱咐道。
“师兄,那你呢?”闻漱说道。
这一路过来虽十分坎坷,但多亏了大师兄的帮助,他们才得以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这众多山峰之间乱撞。
“我在天字班。”薛青城答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下学后在山门前等我。切记不要在外逗留,惹是生非。”
闻言,贺凌云与闻漱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是。”
闻漱正欲再说些什么,薛青城已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步履匆忙。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看着师兄毫不留恋的背影,闻漱轻轻地叹了口气,用着颇为同情的目光看着贺凌云说道:“其实师兄他的心肠挺好的,方才那般横冲直撞应当不是故意的。”
闻言,贺凌云反应慢半拍地点点头,“对,他应当就是死心眼。”
闻漱:“……?”
忽视对方不解的目光,贺凌云拖着不大灵活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进了学堂。
这是一间宽敞且通透的房间,教室的南北两侧摆了四十余张矮桌,桌下放着供人靠坐的明黄色蒲团。教室中间留出一条宽敞的过道,可供三人并排行走。
因二人来得迟,房间内已经坐满了大半的人,此刻无数道试探的目光齐齐扫了过来。
有的目光毫不掩饰,有的则隐蔽而难以探寻,想来都是对新来的二人好奇极了。
老师还没来,本该热热闹闹的教室此刻却因二人的到来陷入突然的安静之中。
想来也是,贺凌云苦笑,心中腹诽:自己这一瘸一拐的狼狈样,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而自己的闻漱师兄,本就生得龙章凤姿,虽托了薛青城御剑飞行之福,头发散乱了些,却也凭白多了丝风流气息,魅力更显,引得那座下年轻女郎频频侧目,颊边飞霞。
对比之下,高低尽显。
罢了罢了,来这里又不是奔着交友来的,努力修得一身本领,将薛青城踩在脚底才是正经。
如此想来,贺凌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唇边两只小梨涡越发明显起来。
她本就生得俏丽可爱,这么一笑便晃了许多人的神,就连回过头来看她的闻漱都愣了片刻。
窗户边的竹帘被高高拉起,春日里明媚的阳光挟着桃花的清香,充盈了满室。
少女神态娇憨,目光纯净,似乎这世间没有令她烦恼的事情。
沉默片刻后,闻漱收回目光,柔声道:“小师妹,这里有一处空位,坐这吧。”
循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处空余座位就在这间教室的最末端,离讲台有些距离。
贺凌云点了点头,拖着受伤的腿缓缓走了过去。
二人坐下后不久,老师便姗姗来迟。
看着进来的白发老翁,贺凌云险些咬了舌根。来人竟然是几次三番拉拢自己的师元洲!
拒绝了师元洲的盛情邀请,转身进了赤霄峰,此时又因相沧师尊入定而进了鸿蒙学堂,兜兜转转,还是成了师元洲的徒弟。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上课时间到了,都安静些。”师元洲对着本就安静的教室例行公事地说了一声,抬头扫了眼人满为患的教室。
刚收回视线,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似的,复又抬眼望了过来。
视线穿过重重人群,落在教室尾端的贺凌云身上,老翁原本疲乏的双眼瞬间亮了几分,竟是十分惊喜。
“凌云小友。”老者声如洪钟,吓得贺凌云缓缓掩住脸,不敢与其对视。
教室里忽然响起三三两两的讨论声,几道目光在台上老翁与台下少女间来回逡巡。
师元洲自觉行为惹眼,于是收回了目光,轻咳了几声,“安静。”
对方才的异样举动不作解释,师元洲捋起袖口,手指微捻,光华流转之间,一条细如柳枝的教棍便出现在手中。
见状,底下躁动的年轻学子纷纷噤了声。
“很好,我们今日便讲解最基础的术法。”师元洲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再去看后排的贺凌云了,兀自转过身去,在随身携带的包裹中掏着什么。
贺凌云松了口气,半掩着眉眼的手掌松了开来,眼神不自觉地飘到同桌师兄身上。
只见她那腰背挺得笔直的二师兄目不斜视地盯着台上的师元洲,手下压着几张白纸,而右手则拿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毛笔。
一副三好学生的做派。
贺凌云哑然,随后自愧不如。
察觉到小师妹探究的目光,闻漱轻咳一声,随后悄悄递来一张空白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