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薛菁顿时傻了眼,双手猛地一颤,将剑送了出去。
她的劲小,剑尖堪堪划破了薛青城胸前的皮肤,并未伤到内里。
看见这一幕,医士急了,在一旁唤道:“歪了歪了,不刺中心头是不行的……”
话说到一半,一股凌厉森然的剑气忽然抵上他的脖子。
医士低下头,只见方才还在薛菁手中握着的长剑不知为何出现在他的脖子跟前。
“你……你没有中香?”他蓦地抬起头来,看向薛青城。
“又是香,你们怎么总爱玩这一套,不觉得厌烦么?”薛青城慢条斯理地将胸口掩住,系好衣衫,从地上爬起。
薛菁见了鬼似的往后退去,飞快地摆手道:“兄长别杀我!我这都是为了父亲的性命,你应当理解我才是……若是同你说出真相的话你定不愿献出心头血,所以我才百般求你随我回家,如今既已被你看破,那我便直言了,父亲命不久矣,唯有至亲血脉的心头血方可续命,你自幼便被高人选中,去修了仙,身体比之常人定好得很,区区心头血罢了,有何舍不得的……”
“有何舍不得的?那也经不住你这般所谓的‘求取’。”薛青城怒极反笑道:“你何曾拿我当作你的兄长,你就是这么对待兄长的么?”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薛菁双目赤红,怒斥道:“你清高,你是高高在上的半仙,那也是父亲将你赠了出去,你才能有修行的机会,如今正是你报答父亲恩情的时候,你还要与我、与整个薛家为敌么?!”
青色烛光摇曳,少女原本明艳的脸却如暗夜修罗,狰狞得吓人。
薛青城嘴唇微动,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
薛家于他,终究是太过陌生了,或许,他此行下山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回来,便永远不用面对这丑恶的真相。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嘎吱——”房门豁然大敞,明亮的月光毫不吝啬地透了进来,将屋里的三人照了个清楚。
贺凌云呼吸急促,在看清了薛青城安然无恙的模样后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师兄,你没事吧?”贺凌云抬脚便往里走去。
见状,薛青城惊呼出声,“别进来,这里有迷香!”
然而贺凌云的动作比他的声音还要快,不等他说完便进了屋子。
“确实挺香的。”贺凌云鼻子翕动,双目清明依旧,“不过区区迷香,对我毫无作用。”
一旁的医者顿时傻了眼。
他精心调制的迷香可是连猛虎都能迷倒,对这两人怎么失效了?
他低头看了眼喉咙处的剑尖,心中拔凉一片。
原来这世上当真有修仙者。
中秋佳节,薛府的戏上演到了精彩时分,府中小厮瞅准了时间点燃烟火。
霎时间,漫天烟火在夜空中炸开,如流星般坠落,将整片天空染成绚丽的颜色。
一片热闹之中,男人凄厉的喊叫声隐于其中,无人察觉。
*
薛家如今已不能待了,薛青城与贺凌云二人连夜离开了薛家。
夜已深,二人寻了处客栈住下。
客栈老板娘抬头看了眼这对年轻的眷侣,唇边浮起一抹笑,心领神会道:“你们来得太晚了,只剩下一间房了。”
贺凌云与薛青城面面相觑。
虽然老板娘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好像……这么安排也没毛病。
*
烛火熄灭,门窗紧闭,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一只手从床沿探了下去,摸索片刻,反被另一只手牵住。
“做什么?”
“睡不着,想同你说说话。”
“你说,我听着。”
贺凌云清了清嗓子,沉下声来:“我考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刚开锅的汤最寂寞么?”
闻言,薛青城不解道:“汤……为什么会感到寂寞?”
贺凌云沉默片刻,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因为它说,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起初薛青城只感到莫名其妙,待他反应过来贺凌云话中的意思,不由得轻笑出声。
“咕嘟咕嘟……”
“哈哈哈哈咕嘟咕嘟……”
两人左一句,右一句,笑得乐不可支,贺凌云扯着薛青城的手滚下床去,与后者闹作一团。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讲的这个笑话有些奇怪。”薛青城认真道。
贺凌云笑着蹭上了薛青城的脖侧,在那处啃了一口,“傻子,因为我讲的是冷笑话呀。”
她今夜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贺凌云抬起头,看着那双于黑暗中依旧明亮且冷静的眼睛,心想,真想看看这双眼睛的主人失控的模样。
于是她翻身伏在他的身上,低头噙住了薛青城柔软冰凉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