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突破太急,险些伤了根本,前些日我才瞧见,别提有多憔悴了,眼下叫那个乌青一片,实在叫人不忍直视……”
“多好一苗子,闭个关也在情理之中,你们同为她的师兄,应当多多体谅,能不打扰就尽量不去打扰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相沧回想起那夜月黑风高,凌云乖徒夜袭……啊不,夜探他的房屋,心中不免仍余有戚戚。
那是多么一张疲惫的脸啊……与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甚是不相配,以至于当她冲自己“扑通”跪下的时候,他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了。
“师尊,恕徒儿不孝,不能日日陪伴师尊身侧了……”清脆的声音此刻变得沙哑粗粝,给相沧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相沧几乎瞬间接受了他这位小徒弟即将离开人世的不幸消息了。
思绪回笼,相沧看向身侧的薛青城与闻漱,解释道:“这也是凌云的意思,这一个月你们还是莫要见面了。”
话音落下,这两位徒儿脸上的神情皆空了一瞬。
“师妹可有受伤?为何会那般憔悴?”闻漱率先问出声。
相沧摆了摆手,唇角微扬,挤出一个不太具有说服力的笑容来,“依我过来人的经验,你师妹这是在修为上产生了新的见解,弄不好怕是要开悟了,这是好事啊……好事哈哈哈哈……”
瞧这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未免太心虚了些。
闻漱抖了抖嘴唇,将满腹疑问咽了回去。
他的师尊似乎间歇性的不靠谱。
相较于闻漱的担忧,薛青城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这倒也符合相沧对这位大弟子的了解。
这小子,于感情方面太寡淡了些,冷冰冰的不像话,瞧这眉头都不曾皱一寸,眼神也充满了恼意……咦?
相沧还是第一次从大弟子的脸上看见如此复杂的情绪,不等他琢磨出味儿来,薛青城便提起长剑,转身离开,留下他与闻漱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这是?”相沧冲闻漱拧起眉头,“我方才可有说错什么话?”
闻漱不明地摇了摇头,“不曾啊……”
相沧的面色愈发凝重起来。
如今这一个个的都一反常态,赤霄峰怕不是要变天了?
*
贺凌云将自己困在房中,滴水未进。
院中枯萎的花草不曾复生,却也未曾往外扩散,事态还不算太糟糕。
【宿主,你这是在损害自身。】系统提醒道。
“我知道。”贺凌云坐于桌前,指尖微抬,颗颗水珠自杯中飞旋而出,在面前串成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
屋中门窗紧闭,唯有一盏油灯在黑暗中静静燃烧,给予她唯一的光明与温度。
水珠缠绕指尖,稍稍浸润着贺凌云干燥的皮肤。
系统口中所谓的“损害”便是她如今正在遭受的劫难。
——无尽的饥饿,要命的口渴,以及困倦。
而这些折磨才刚刚开始。
自她来到这个见鬼的世界,绑定了个不靠谱的系统,她便控制不住凌霄花的本体。
追溯缘由,还得从魔界禁地说起。
自她吞噬了那株上门挑衅的藤蔓精,她的身体便默默地发生了变化。
这与系统所说的“正常变化”可不是一回事。
思及此,贺凌云愈发感到头疼。
如今她腹中空空,滴水未进,更是强忍着睡意,未曾阖上一眼,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存活意外的问题。
忽然,贺凌云的指尖传来针扎似的疼痛。
“嘶。”
短促地惊呼了一声,贺凌云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眼底是止不住的惊骇。
一根根纤细而柔软的藤蔓刺破指尖,向外缓缓延伸,十指随之扭曲变形,瞬间失去了活力,伏倒在桌面上。
此时,贺凌云才反应过来系统方才的提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既然放弃了吸食其他草木精灵的灵气来维持自身稳定,便只能等来枯萎。
只是这个过程……实在是触目惊心。
“师妹。”屋外骤然响起薛青城的声音。
贺凌云诧异地抬起头,心中暗叫不好,她分明与相沧反复交代过不见旁人,薛青城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屋内油灯摇晃,将贺凌云的身影投射到单薄的纸窗上。
她此刻若是想装睡怕是难了。
一时间,种种不安浮现在心头,贺凌云下意识地将枯化的双手藏于桌下,开口应道:“师兄,你来做什么?”
很好,一开口便充满赶客的味道。
薛青城立于院门外,听见贺凌云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
思忖片刻,他方开口道:“多日不见师妹,我……”
贺凌云侧耳听得入神,便听见对方破天荒地吞吞吐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