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徒儿齐聚一堂,围坐在石桌前,静静地聆听着相沧的教诲。
“咳咳……”相沧清了清嗓子,清明的眼中缓缓凝聚出水花来,看得贺凌云一头雾水。
他的师父起了势头,似乎又要发表获奖感言了。
“为师不中用啊……”相沧看了眼闻漱,道:“看把孩子累的,都瘦了。”
闻漱的表情空了一瞬,冲相沧连连摆手,受宠若惊道:“师尊一切安好便是弟子心中所求,便是要闻漱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
“就是,师尊您老师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们几个好着呢。”贺凌云应和道。
相沧扯着袖子抹了把眼泪,视线移到了一旁的贺凌云身上。
“凌云乖徒,听说……你前几日拒了去天字班的机会?”
这话题转移的十分突兀,贺凌云不由得眉头微扬,在心中感叹相沧这老儿真能藏心事。
看那佯装漫不经心实则十分刻意的模样,怕不是早就想问她此事了。
她顺着坡往下爬,云淡风轻道:“师父您说那事啊,这不是再有几个月就要到宗门大比了么,现在换班级我怕跟不上进度,于心态十分不利,况且师父您如今回来了,我还愁学不到东西么?”
贺凌云就这么“噼里啪啦”地输出一顿,句句往相沧的马屁上拍,拍得对方的心里十分受用,完全忽略了如今正值夏季,距离徒弟口中宗门大比的时间还远着呢。
“凌云小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赤霄峰的弟子果真不俗,连眼界都比别人开阔许多。”相沧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睛眯成了月牙,“鸿蒙学堂的分级制度我早就看不顺眼了,那天字班不去也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见这师徒二人一唱一和、其乐融融的景象,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薛青城轻叹出声,引得相沧等人侧目。
“青城,你可是有什么意见?”相沧道。
薛青城眉眼微抬,与对面的贺凌云正面迎上。
“无事。”他缓缓移开目光,无奈道:“只是师尊莫不是忘了,徒儿我还在你口中那天字班。”
相沧:“……”
差些把这位大徒弟忘了。
“咳咳……坐着干说话怪费嘴的,我都渴了,来来来,尝尝我亲手酿的桂花酿。”相沧试图岔开话题,“咱们师徒几人聚少离多,今夜可得好好唠唠。”
说罢,相沧弯下腰,从石桌下取出一 坛用红泥封死的酒坛来。
“师尊……聚众饮酒,这不合规矩吧?”闻漱看着脑袋大的酒坛瞪圆了眼睛。
他们明日还得上学堂呢,这么个喝法,怕是不用起床了。
“怕什么!”相沧手下动作不停,取下酒坛封口,随意丢至一旁,“在我们赤霄峰,我说的话便是规矩,今夜清风徐徐,月朗星稀,景好,人好,不喝两口都对不起我自己。”
话音刚落,一阵浓郁的桂花香自坛中飘散开来,熏得贺凌云眯了眼睛,到嘴边的话也憋了回去。
别家师尊仙风道骨,待人接物也有距离感,怎么到了自家师尊这里,表现得活像个邻家老大爷?贺凌云心中腹诽,目不斜视地看着相沧不知从哪儿掏出了四只酒盏,兀自倒起酒来看,一时间,她肚中的馋虫不由得被勾了上来。
“来,咱们边喝边聊。”相沧瞥了眼一旁坐立不安的闻漱,道:“这儿没别人,不用讲那些无用的规矩。”
一轮酒下肚,相沧忽然沉下声来,语重心长道:“今日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同你们说。”
闻言,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咱们这赤霄峰可不能再往里进人了啊……”
相沧闷了一口酒,抬眼看向贺凌云,道:“我虽不是死守规矩的老顽固,可也不能对宗规视而不见,你说是吧,凌云徒儿?”
贺凌云:“?”怎的忽然点了她的名?
相沧继续道:“你贸然将外人带回宗门之事我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宗规不能违,你若想她继续待在赤霄峰,我便为她安排一份差事,你看可好?”
闻言,贺凌云终于反应过来,她此次将折枝带回一事并未及时上报,无意中竟违反了宗门规矩么?
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便一阵后怕,也顾不得饮酒了,连忙站起身来,冲相沧长老的方向行了深深一揖,“徒儿知错,此事是我的冲动之举,师尊教育的是。”
相沧摆了摆手,全无长辈高高在上的姿态,“为师知晓你心地善良,此事不怪你,以后注意不要再犯便是。”
又嘱咐了几句,相沧便招呼贺凌云坐下,继续喝起了酒。
“方才闻漱同我说了,他此行归来,同你一般,带回来了一名女子。”相沧继续点道:“你们都是乐于助人的好孩子,捡到人喜欢往家里带,这一次便罢了,往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