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栀看得心惊胆战,虽然说好了在一班是裴弋的主场,但她仍是不着痕迹地在男子腰际捏了一把。
语气轻声:“还能喝吗?”
裴弋面不改色地举起酒杯和面前一个男生碰了下,一饮而尽后,才回眸朝着程栀突兀地轻笑了一声。
语气低哑缠绵:“放心吧,我以前应酬,千杯不醉。”
“而且,他们给我倒的果酒,度数不高。”
程栀:“……”
聚会上叫果酒,她也是没见过这操作。
“那你也太实诚了,一口喝一杯啊。”她仍是有些忧心。
裴弋语气浑不在意:“总共才几桌。”
“而且,听他们说话,我心情好。”
心情好?
他们说了什么话,不就是那些来来去去的祝福语么!
什么百年好合、夫妻般配、佳偶天成……
她是看出来了,裴弋还真就喜欢这种好听话,之前的热搜就可见一斑。
就,有点幼稚,有点土。
但,不知为何,方才一直集结在心头的一点郁气仿佛消散了许多。
程栀抿了抿唇,在下一桌,裴弋碰完杯时,她也举着玻璃杯往前与那位同学碰了碰,然后,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饮料。
还好,玻璃杯是小杯的,一杯也不多嘛,她释怀地想。
然后,便感觉手被另一只宽厚的手掌包围,捏了捏,又动作仿佛轻柔缓和一般地抚了抚。
程栀垂下眸子,看见交叠在一起的手指。
催促裴弋:“快点,我还得回我们班里呢。”
敬完酒,这个流程结束,一班的同学们没有再提别的什么要求,只说等会儿吃完饭再让裴弋把程栀带回来。
“我送你回去。”裴弋拉着人出了包厢门。
程栀看着近在咫尺的另一道门:“……”
她摇头,眼神不善:“你别来我们班了。”
裴弋挑眉:“为什么?”
“还想去我们班喝一圈?”
程栀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还是开口:“这是同学会。”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同学会!被这人整得好像,叫人抬不起脸的秀恩爱现场。
裴弋这才低低笑出声,没有再故意装作不懂:“行吧,你回去吧,等会儿吃完了给我发消息?”
程栀点了点头:“你进去吧,我去趟洗手间。”
她将人推回包厢,手机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包。
方才出来是为了平复情绪……她怕自己面上都挂不住平淡表情。
可现在……看着洗手间镜子里的人儿唇角挂了浅淡笑意,分明含春的眼眸。
程栀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她想,她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没出息。
什么嫉妒、心酸、心脏仿佛揪紧了的发疼……
总是,那般轻而易举地被另一个人随意牵动、安抚。
镜中的人唇角扯平,又忍不住溢开浅浅的梨涡。
算了。
她擦净手上的水珠,从包里翻出支口红,细细地描摹了一圈。
只是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三个人的故事中,另一个主人公,她走出洗手间没几步便遇到了。
是常玉芷。
女子坐在大厅角落的一处藤椅上,临着阴影,有一搭没一搭地前后晃荡着。
如果不特意看,是注意不到的。
程栀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突然被唤停脚步:“程栀。”
常玉芷脚抵在地面,让前后晃荡的摇椅停下来,与她打了声招呼。
程栀顿住身形,往藤椅方向走了两步,“你出来吹风吗?”
难怪刚才她和裴弋在一班,逛了一圈,都没看见人。
常玉芷朝着她勾了勾唇,但笑意不及眼底,瞧着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
“你要坐一会儿吗?”她朝着对面另一张藤椅昂了昂下巴,“还蛮舒服的。”
程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也没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常玉芷侧过头打量了她几眼,突然开口:“我们高中时见过几次。”
“嗯。”程栀也没否认。
常玉芷便又安静了下去,目光沉沉的,过了一会儿,又问她:“你那时就喜欢裴弋了吗?”
程栀瞳孔骤缩,忙垂下头。
那场初见,常玉芷记住了她?
“你们怎么在一起的?我记得我高三出国时,你们还没什么往来吧?”
她的语气自然而随意。
却仿佛带着天然“高高在上”一般的意味。
程栀觉得好像有一根刺被润物细无声一般地扎进了心里,很细,隐隐泛着不适的瘙痒。
其实这句话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却无形中透露了当年二人,应该亲密到何种地步才会这般笃定地判定另一人的交友圈。
她摇了摇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语气难得有些艰涩且并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