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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出了车库,笑意亦是一瞬而收,突然就明白高见阳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徐砚舟要想知道,指定能把你摸得明明白白。
她从不怕穷凶极恶的敌人,而是心机深沉且善于隐藏的那种人。
通常在怀疑某个人的时候,恶人会用疯狂狠厉的手段来对付被怀疑的人,另一种则无声无息潜伏在那人身边,用自己的方式观察,直到确认自己猜想后才会主动出击。
某种意义上她和徐砚舟很相似,他们都是后者。
不同的是,她是职业使然,而他应该是天性如此。
对于生活里出现的人或物,他或许以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姿态俯瞰着,冷静观察着他人一切行为,最后确定过是非对错,将其划入“原来是这样”的范围后漠然置之,随即再度坐回高位之上,情绪无波无澜。
这样的人,很难对付。
没有猜错的话,这家伙口口声声是合作,实际上已经把自己查了个底掉,现在因为查不到而估计正处于怀疑自己究竟是谁的阶段中。
不过嘛,好在她不怕。
而且她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卞鸿宇现在在家?”她问god,听见对面窸窸窣窣的啃饼干声,不禁皱起眉,“你不是最讨厌吃饼干?”
“我要存钱娶我的天使,该吃吃该省省,你管我?”
“……行。”周意难得无语,怎么一个个都是恋爱脑。
高见阳为了自己的小青梅不惜狂追十年,这个粗心粗肺的家伙为了意大利酒馆老板娘恨不得也掏心掏肺。
真就稀奇,爱情就这么美妙?
莫名其妙地,她脑海中浮现出徐砚舟那双清清冷冷的眸子,淡然寡淡,如同高岭之花难以采摘,偏偏就叫人想剐去那抹冷意。
还挺帅。
她又这么总结一个词,随即加速,直到飞驰快感击碎莫名生出的念头,她才阴阴冷冷地勾起一个笑。
蒋月是卧底,不知道卞鸿宇知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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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前,旗舰会所八楼。
“卞局请跟我上去。”丁志森的得力秘书安悠恭敬弯腰示意卞鸿宇上电梯。
二十年,这是二十年来卞鸿宇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他充满探究的视线在金碧辉煌的会所内晃了一圈,最后落在守在电梯口带着墨镜的壮汉。
他默不作声跨入电梯,等电梯门合上,他才冷不丁讽笑一声:“丁总真是派头大,明明是他邀约,结果我一个警察局长还得亲自来。”
面对讥讽,安悠露出雷打不动的微笑:“真是抱歉,丁总有事在忙。”
卞鸿宇知道跟她讲话没什么意思,便不再说话,目视前方,表情严肃。
整个八层都是丁志森的阵地,一出电梯保镖更多,他看着这严防死守的会所神色顿时更加厉色难掩,但表面装得云淡风轻。
“丁总就在里面,小丁总也在,卞局请吧。”
安悠帮忙推开门,随后躬身退后一步,看似恭敬,实则打脸。
他卞鸿宇二十四岁入警队,到现在整整五十岁,要不是他不想升职,早就往上爬了,就是南安徐家见了他也要给几分面子。
丁家倒好,将他当个小喽罗使唤。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闷气,大步流星进去。
甫一进去,他才看清里面的场景,整间屋子充满类似于暴发户土包子的装饰,偌大的奢华沙发里坐着两男两女,呛人烟雾缭绕,几乎都要看不清人脸。
“丁总千方百计找我过来,不会就想让我看你们兄弟俩猎艳吧。”卞鸿宇是个直爽性子,有话直说,也不遮掩。
丁志森搂着娇艳女人大剌剌往后一靠,风流笑道:“哪能呢卞局,今天请你过来就是喝个茶,您可快坐。”
“啪啪。”他拍拍手,朝门外喊道:“给卞局看茶。”
说着,丁志森又指指茶盒,语气神秘:“上好的铁观音,十万一斤,您可得尝尝。”
他话音未落,迅速进来一个身段不算妩媚反倒有些瘦削的女人,女人穿着不太合身的服务员衣服,白色网袜、水手风短裙,一切都在昭示着主人变态的爱好。
最主要的是,透过白色网袜可以看到女人脚上斑驳的累累伤痕。
卞鸿宇面无表情划过眼神,“茶就不必了,丁总找我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不喝茶?”
头上裹着层层纱布的丁志林忽然怪叫一声,他暴虐拖起旁边女伴的头发,将她头狠狠往桌上磕去,女人惊恐哭泣声不绝于耳他还嫌不满足,又直接上脚踹翻给卞鸿宇倒茶的女人。
他慢条斯理拍着裤子,眼睛却死死盯着卞鸿宇,边说道:“好不容易把卞局请过来,你们连招呼人都不会,该打!”
被踹翻的女人仰倒在地上很久才爬起来,卞鸿宇看见她纷乱的发间露出了脸上丑恶的烧伤疤痕,她不说话,如同一条忠诚的狗,匍匐在地上请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