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别别扭扭地说:“我也会孝顺她的……”然后迅速补充道:“只要她不来找我麻烦。”
陶姑父在心中暗骂:臭小子,你娘什么时候来找过你麻烦?分明是你一直在找她麻烦。
他转过身去,似乎是不想让陶承宣看到他红肿的眼睛。
陶姑父伸手擦了擦眼角道:“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你娘要是听到了,也一定会高兴的。”
“你之前说的,那五万五千两,就当是我借你的,你会自己赚银子还,我也听在心里了,说实话,我真的很欣慰。”
“承宣,你终于长大了。”
“爹……”陶承宣感动地看着陶姑父的背影。
“所以我决定了,你以后的月例,我就不发给你了,等你什么时候还了这五万五千两,什么时候再发。”
“啊,爹,这……”也不必吧……
“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在商行里安排了职务,等你跑上几回商,就能慢慢还上钱了……”
“跑商!这个,爹……”
“等你有了出息,我就算死了,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陶姑父却没给陶承宣说话的机会,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生意上的不易,什么在门外吹了三天冷风才能见到对方一面,腆着脸讨好却被人冷嘲热讽……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爹……”陶承宣眼里也含着泪水,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爹居然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可他却从来没有回来跟他们抱怨过,只默默地藏在了心中,独自一人承担。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是如此的沉重,他承担着供养老父亲和复兴陶府的责任和希望!
“爹,你放心!”陶承宣泪眼朦胧,他伸手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涕,“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将我们家里生意发扬光大,让那些人,都不敢再瞧不起你!”
陶姑父像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哽咽着说了句“好。”便像承受不住了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刚出院子,陶姑父就放下了手,月光下,只见他的脸上干干净净,哪还有哭过的痕迹?
陶姑父露出一个狐狸似的微笑,心中感慨,道安不愧是读书人,教的真是管用。
一味的强压容易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反而有时候主动示弱,倒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唉,其实他以前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反而要局外人提醒。
陶姑父心情愉悦地回到了正院,林姑姑已经梳洗完毕,正在梳头,陶姑父接过梳子,开始帮她慢慢梳起来。
“怎么,你跟你儿子谈好了?”林姑姑慵懒说道。
“什么叫我儿子,明明也是你儿子。”
林姑姑“哼”了一声:“那也要他把我当娘看才行。”
陶姑父凑过去讨好道:“今日承宣可说了,以后会好好孝顺你的。”
“孝顺?他不来气我就不错了!”
陶姑父叹了口气,慢慢梳着她的头发:“容容,你是不是怪我……如果没有我,你完全可以嫁个门当户对的读书人家,而不是我这种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又带着个儿子,还要被夏家人在外编排……”
“你在胡说些什么?”林姑姑呵斥道,见陶姑父神情低落,才软了口气,“你忘了,凭我克夫的名声,若是当初没有遇到你,恐怕到现在,我还是个老姑娘呢!”
陶姑父凑过来蹭了蹭她的脸:“你才不克夫,你旺夫!”
“走开,满脸胡子,扎死了,别蹭我!”陶姑父遭到了林姑姑的无情嫌弃。
说完,林姑姑也叹了口气:“至于夏家人在外的编排,我也并不在意,我若在乎这个,早在那群长舌妇说我克夫时就上吊了。”
陶姑父皱眉:“不准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林姑姑无奈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也别担心我了。”
陶姑父只轻轻吻了吻她的发旋,说道:“你放心,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消失了。”
林姑姑敷衍地“嗯”了一声。
陶姑父亲完了,继续给林姑姑梳头,突然林姑姑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发现府里突然多了笔进项,这是什么时候的?我怎么不知道?”
陶姑父笑着道:“前些年我不是投资了一个商队吗?那商队在外面跑了几年,最近才回来,就送来了我的分红。”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今天清账的时候发现库房里多了叠银票,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抢了夏府的是你呢!”林姑姑埋怨道。
“怎么会呢!”陶姑父连忙赔罪,“是我的错,最近太忙,忘记说了。”
见陶姑父认错态度良好,林姑姑才揭过了这事,随口问道:“对了,这家商队盈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