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覃回到京城之后,或许,还要再起一段风波。
虽然徐覃通过抄家又筹集出了行军的资金,但最重要的事,还是他是否能击退戎狄。
皇帝日渐不理朝政,弹奏徐覃的奏章也被曾司空压下了,但徐覃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日益增加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争。
那些渴望得到胜利的人们,因为徐覃的过往事迹对他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再次创造一个奇迹,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而那些被徐覃狠狠得罪过的人,则都在心里恶毒地诅咒徐覃,希望他出师不利,大败而归,最好就干脆死在战场上。
可以想象,如果这次徐覃失败了,那他过去的所有功劳,都会化为乌有。
那些期待他的民众会对他失望,或许还会因为他的失败转而憎恶他,而那些一直厌恶他的人,更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机会。
正所谓“站得越高,跌得越狠”,深知朝廷根本无法打持久战的徐覃的敌人,聪明地学会了“捧杀”,向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宣扬徐覃的英武,告诉他们,此次战争,有徐覃带领,必胜无疑,另外又暗示了自己手下的势力,给徐覃大开方便之门。
许多民众都相信了这些的宣传,对徐覃信心满满。
而等徐覃失败之际,这些民众的信任和崇敬,就会化作刺向他最尖利的镰刀。
正如过去,因为儿子涉及谋逆一案,身败名裂,而被抹杀了一切功劳的韦将军一样。
鲜花和掌声,永远都只属于胜利者。
因为徐覃凶名在外,到后来,徐覃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地方官们都不敢再随意搪塞徐覃,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乖巧无比,他们只希望能尽快送走这个煞神。
而其余不在徐覃行军路线上的官员们,则深深地松了口气,心中庆幸不已,就好像从虎口逃生一样。
然而,在徐覃离开京城的一个半月后,一个坏消息再次传到了京中。
东安省被戎狄攻破了。
如今,戎狄带着各部落组成的游兵,一路横冲直撞,直逼山朝省。
可此时,徐覃大军的行程才走了一半多。
朝中众官完全没想到局势恶化得居然如此之快,按理来说,就算徐覃的大军还在路上,有东安省邻近省府的支持,就算反击不易,守城总不难吧?东安省不至于被戎狄攻破啊?
何至于此?
许多京城里的老臣一听到戎狄攻破东安省的消息,就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自雍朝立国以来,还没有出现过一个省份被外敌攻破这种事!
老太师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来,想起皇宫中沉迷美色、逐渐不理朝政的皇帝,他痛心疾首,哀号捶胸道:
“国之将乱啊!”
朝中众臣皆是戚戚然。
他们却是不知,因为皇帝的命令太像儿戏,边境的其他省份根本没把这场战争当做一回事,甚至还有人误以为朝廷要议和,派大军只是为了威慑戎狄、和戎狄扯皮而已,故而原本要派去支援东安省的军队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出发。
这才让边境的局势越发越烈,情势急转而下。
而到了这个时候,那山朝省的将军再后悔,却也晚了。
“将军,戎狄大军压境,知府已经跑了,要不然、要不然,咱们也跑吧……”
“狗屁,”将军狠狠地踹了那说话的军官一脚,“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跑’这个字!”
“将军,您的字典里总共也没有几个字啊……”另一个军官小声嘀咕道。
将军顿时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将军穿上尘封了一年的盔甲,拿起长枪,看着周围跟了他数年的老兵们,突然间哈哈大笑,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走!”
“老子带你们杀贼去!”
老兵们顿时喝了一声,和将军一样拿起武器,笑着吼道:
“兄弟们,走啊!”
“跟着将军杀贼去!”
“走了,哈哈!”
“咱们终于又可以去杀个痛快了!这一年,可憋死老子了……”
看着原本因为他按兵不动的命令而怏怏不乐的士兵们,脸上再次现出笑容,将军在心里叹了口气。
韦将军,我到底还是给你丢脸了。
可你让我如何,去听一个仇人的命令,为害死你的朝廷杀敌啊……
***
正当京城众官,为东安省被戎狄攻破一事焦急不已、转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时,行军途中的徐覃,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得到得比他们更早。
徐覃眉头一皱,留下尚未训练好的士兵们,带着配合有序的骑兵,轻装上阵,快马加鞭,一路朝着边境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