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我们……”说到一半,忽地,红棠感觉到手脚发软,手中的杯盏掉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在青楼浸染多年的她自然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震惊地看向地上洒落的茶水,又不敢置信地看向躲躲闪闪的阮郎:“阮郎,你、你居然在茶水里下了药!”
谁知阮郎却突然跑过来抱住了她,痛苦道:“红棠,我也不想的,可那禁卫军来搜查,抢走了我所有的银两,你知道的,我在汇阳城上下打点,根本缺不了银子……”
“那禁卫军早知道你我相识,他们答应我,只要你愿意去伺候他们一回,就、就将那些银子还给我……”
“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和一个官员搭上了线,如果没有了这些银子,我根本就见不到他……”
“我在汇阳城经营了那么多年,要是我们私奔了,那这一切就白费了……”
“你放心,等我把泗山盗的消息告诉那官员,我就立了功,可以当官,到时候,我就能娶你了……”
“我不会嫌弃你的红棠……你就当是在青楼接客一样,陪那些禁卫军一回吧……你、你反正也习惯了不是吗?”
阮郎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在说服红棠还是在说服自己。而红棠早就在药物的控制下说不出话来了,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情郎,眼里满是恨意,刀割般的痛苦过后,便是滔天的怒火和憎恶。
她恨,她恨自己有眼无珠,恨自己不听他人劝阻,更恨眼前这个虚伪小人。
若她能在那些残暴的禁卫军手里活下去,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红棠,我、我走了,你好好待在这里……”
见阮郎准备去找禁卫军,红棠突然开始发起抖来,过去痛苦的回忆再次袭击了她的脑海。
而这次,却是由她的情郎一手操纵。
“砰——”
突然,她听到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有人从屋外进来,竟然是——
容月!
容月过来检查了红棠的状态,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呜——红棠说不出话,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滚下来。容月温暖的双手,让她心中的委屈再也无法掩盖,顿时倾泻而出——
即使她是一个卑贱的□□,却也从来不会,习惯这种事啊!
容月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的解药,给红棠喂下后,红棠终于恢复了些力气。
“能走吗?”容月问道。
红棠咬牙抹掉了眼泪,点了点头。
拒绝了容月的搀扶,她走出了房间,她果然看到了倒下地上被容月打晕的阮郎。
“我想,也许你更希望亲自解决到他。”容月微笑着,将手中的匕首递给了红棠……
***
等阮郎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使不上力,嘴巴也说不出话来。
“红、红……”
他看到红棠手里拿着把匕首,冷笑着看他,旁边还有另一个女人,正在教导红月。
“如果用匕首的时候刺得不准,人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痛苦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慢慢流逝……所以如果想要一刀致命的话,就要刺得准……”
“不过对于不熟练的人来说,心脏的位置的确不太好找,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练……”
他看着那女人一边微笑着拿着匕首指导红棠,一边说着可怕的话,早已抖若筛糠,而红棠则在一旁乖乖地点头,然后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
阮郎打了个寒颤,他从来只见过红棠活泼可爱的样子,何曾见过她这幅狰狞面容。
看着红棠笑着拿着匕首走过来,他拼命地想要后退,却浑身使不上力,只能瘫软在远处,下身的裤子不知何时已然湿了。
恶魔、恶魔!
这位阮郎不知道,当初众人一同杀死闯入地窖的瘦小男人时,红棠可在他身上砍了好几刀,早已见过了鲜血,自然今非昔比。
红棠不曾了解过自己这位枕边人,但显然,这位阮郎也从未了解过红棠。每个人内心都藏着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也许终生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但遗憾的是,汇阳城的混乱释放了众人深藏在心中的恶,以至于人们再也无法重新将它关入暗无天日的心灵深处。
血液染红了匕首……
“你又刺偏了,再往左些。”
红棠应诺,改变了自己手里的动作。
“这一次要再往右……”
于是就这样一个教,一个学,红棠终于用匕首找到了正确的位置,让自己的情郎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
等容月带着红棠回到地窖时,却发现地窖里的姑娘们比她离开前少了几个。
这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容月早知道总会有人忍不住出去找自己的恩客的,她又没有三头六臂,至于这些姑娘结局如何,那便只能各凭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