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进了电梯,翡晏靠在墙壁上,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这才感觉呼吸通畅了。他听得出来,褚隋桉有责备自己的意思。
“褚老师是在担心我?”不算宽阔的空间里,翡晏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蛊惑的意思,像要引导着人鱼说出什么来。
“你是替我挡的刀,关心你是我应该的。”褚隋桉心里当然不是这话,但肯定不能亲口告诉翡晏。
他原本是想让段霖陪翡晏来医院的,这样也好增进一下他俩的关系,但心里又放心不下翡晏。很奇怪,要是以前,就算翡晏是替他挡一百刀,以他的脾性以不会生出担心这种情绪,只会感觉到欠了人情的麻烦。
褚隋桉对翡晏的情感,的确与以前不一样了,但心底深处那一丝微妙的感觉,他并不想理会,也不想承认。
他注意到电梯侧壁映照出来的身影,翡晏听到这话时,明显冷了下脸色,显然他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占据了大部分理智,褚隋桉知道不该问出来,可还是没有压下这个念头:“翡晏,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褚隋桉冷不丁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翡晏不由得愣了下。
褚隋桉问出口,后知后觉话说重了,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冲动,便想糊弄过去:“一会医生帮你包扎的时候,配合一点。”
既然不该问过出来的话已经问出来了,怎么可能覆水难收。
翡晏站到褚隋桉身前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便往前逼近,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你想听我说什么?”翡晏是真的高,在电梯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整个人直接挡住了照明灯,在褚隋桉的角度看有些逆光,结实耐看的身形却被盖上一层冷光,显得他咄咄逼人。
“普通正常的朋友?”翡晏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还是暧昧不清的朋友关系?”
褚隋桉也不是要刻意躲他,可身前的男人俯身盯着他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反倒像一只被逼到角落的羔羊。他所幸把身板挺直,淡然地说:“自然是关系普通的朋友。”
翡晏立马就带着质问弯腰,鼻尖几乎贴着他的鼻尖:“褚老师,普通朋友会帮着挡刀子?”
熟悉的气息贴得极近,清冷的氛围悠然变得暧昧,仿若这一隅天地黏稠着许多撩人的丝网,直往人心上钻。
褚隋桉很想无情的说一句“又不是我求着让你给我挡刀子的”,但他一向不是嘴巴尖酸刻薄的人,打在心底的草稿一到嘴边就说不出来,转而脑子一抽,把话说得不清不楚了:“那你这个普通朋友,可不是挑着往人心里戳刀子么,我自己受了伤也就算了,现在反倒我不仅欠了你的恩情,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你的身体,你难道没有过担心别人的时候吗?知道那感受跟蚂蚁啃食心脏似的,我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
——喜欢你。
差点脱口而出时,褚隋桉卡壳的脑子才转动过来,马上把嘴巴抿成一条线,暗自懊悔着刚才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心里话,也不觉得紧蹙的眉头,和咬着的下唇,这样又纠结又懊悔的表情已然出卖了自己。
翡晏也是暗暗着急,分明就要听到说到心坎上的话了,偏偏人鱼这时候脑子灵转了起来,他不由得就想,要是能拥有让别人说真心话的本事,非要让褚隋桉把那句藏在心底的话说一百遍,一千遍,反正就是他爱听。
偏偏电梯停下来的时间又不赶巧,门口还有等着乘坐的人,看到他俩这样暧昧的姿势,不由得都浮想联翩,看去的目光连着都带着戏谑。
好在翡晏背对着那一众人,才没有让人看到他的面貌,不然过几个小时,甚至紧紧几分钟,大影帝在医院电梯壁咚某人的话题就上热搜了,还是高清放大图。
翡晏一向是个反应非常迅速的人,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的时候,他已经把口罩和帽子重新戴上了,又因为穿着很随意,显得像个尾随惯犯,没人再搭理他。
褚隋桉面前还有一堵宽厚的肉墙挡着,人开始迈腿进来的时候,翡晏把刚才摘下来的帽子扣到他脑袋上,拉起他一前一后出去了。
包扎伤口的医护室里有单间,医生是个中年男人,才不管翡晏是不是明星,看到后背上狰狞的刀口,倒是有点八卦,就问怎么来的。
翡晏嬉皮笑脸的:“媳妇被人调戏,一生气打了一架,对方是个登徒子,要对我媳妇动手,这不我护妻心切,给媳妇当了一刀子么。”
医生一听这话瞬间来了兴致,就爱听八卦,也不管是真是假:“哟,那你那小媳妇是个宝呢,亏得你不顾自己的安全给挡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