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他家爷的意思,应该是感叹年遐龄年事已高没精力教孙子,年羹尧又常年在外地,教不了儿子,因此他这两个儿子被养废了。
她却觉得年贵妃的这两个侄子与其说是被教坏的不如说是被带坏的。
弘时是谁,那是皇子,他要真想带坏谁,那还用得着他亲自出手吗,有的是人甘愿为他效劳。
年贵妃这两个侄子被人呐话捧着,日子久了难免也就飘起来了,可不就成了纨绔了嘛。
直到年羹尧大胜还朝,他二人更是飘得厉害,别说朝廷大员的儿子,他们怕是连宗亲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是她总把什么事儿都往坏处想,就这两人,迟早是要出事的。
然后他们还真出事了,他们卷进了一桩人命官司里。
这条人命跟弘时有没有关系她不知道,可她敢说这事会传得这么快跟弘时绝脱不了干系。
要说起来,弘时跟她家爷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是皇上的几个阿哥里跟她家爷关系最亲厚的了。
按说就算是看在她家爷的面子上她也应该对弘时笑脸相迎才对,可她看着弘时,想着他做的那些事,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她总有种预感,这弘时不是来跟她家爷交好的,反而是来害他的,这么一想,她要是还能笑得出来那才真是奇了。
这廉亲王府住谁都行,可要是住弘时的儿子,她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
自从上次从坤宁宫回来之后她就知道她是自在日子也就这几天了,所以她把手里的银子换成了银票,嫁妆里的首饰也当了大半,也换了银票。
皇上在查她家爷,这事她家爷也是知道的,她家爷也说看那些官员对他的态度,他这廉亲王应该做不了几天了,所以她其实早就做好了有人来抓她的准备了。
她以为她会见着的是乾清宫的小太监,没想到她见着的会是苏培盛。
不就是抓她去圈禁吗,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吗,连苏培盛都来了。
苏培盛不仅来了,他还是带着圣旨来的,发现这一点之后她心头就是一跳。
这是光在群臣面前宣读一遍她家爷的罪状还还嫌不够,还要在这廉亲王府,当着她的面再宣读一遍?她想。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她想错了,这圣旨不是给她家爷准备的,是给她准备的。
皇上要她家爷休妻,让她回娘家去,为此还给了她一道圣旨。
她怎么能被休呢?七出之条她犯了哪一条,她凭什么要被休?
不就是她嫁给了她们家爷这么多年还没有孩子吗?
她家爷才多大,先帝六十多了还能生儿子呢,她家爷还早着呢。
她就更年轻了,皇上怎么就断定她以后会没孩子?
要她说,她这些年没孩子那纯粹就是因为她家爷实在太忙了。
从前忙着争皇位,现如今忙着给新帝半差事,他忙得连府都没时间回,她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她都想好了,等她和她家爷被圈禁起来了,她家爷也就不忙了,不忙了好呀,不忙了他们就学学大哥,生孩子。
她还非要生出孩子来,到时候她倒要看看那些说她生不了孩子的人会不会又换了一副嘴脸。
现在她银票也换好了,决心也下好了,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就要让她家爷休妻,这是什么道理?
这么想着,她推开苏培盛就往外冲。
苏培盛也不知道是太过惊讶没反应过来,还是知道这位曾经的八福晋肯定会来这么一出,还真没拦住她。
他不拦,跟着他的小太监却是要拦的,他可不像苏培盛这样,哪怕是犯了什么错,只要不大,他跪一跪,自个儿扇自个儿几个巴掌也就算过去了。
他只要是犯了错,甭管大错小错,那都是要被打板子的,所以他就算心里再害怕,腿抖得再厉害也得把这位曾经的八福晋给拦住了。
这位曾经的八福晋的威名他可是听说过的,从前在宫里那可是常常路见不平一声吼的。
但愿这位曾经的八福晋能想明白她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可千万别动手才好,小陆子想。
“廉……您这是要去哪儿,您还没接旨呢”小陆子开口就想叫眼前这让人廉亲王福晋,突然想起她已经不是廉亲王福晋了,忙改了口。
“公公您帮帮小的,小的快拦不住了。”小陆子并不敢碰眼前这位主儿,他只敢张开双手拦着她,一看就要拦不住了立马低声道。
苏培盛是猜到这位曾经的廉亲王福晋是要闹的,所以他被推开的时候并不惊讶,他只是在想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着这位主儿了。
因着这位主和他家娘娘关系亲厚,他和这位主见面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了。
他其实挺明白他们娘娘为什么喜欢和这位主儿待在一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