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了那小太监的话才知道,他说皇帝这是在找他的麻烦还真说对了。
皇帝让他督办科考之事,这不就是在找他的麻烦吗?
他是被封了亲王不假,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他比从前更忙了。
他本就管着理藩院,皇帝一句话,他身上就又多了份差事。
理藩院的差事本来是允禟的,皇帝一登基,这差事就成了他的了。
允禟身上本来就没有爵位,先帝给他一个理藩院的差事都还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儿上,新帝一登基就来这一手,允禟就真成了个游手好闲的了。
他原以为皇帝对允禟的报复就是不给他爵位罢了,结果不但爵位没有允禟的份,他连差事都没能保住。
圣命已下,他自然是不能公然违抗的,好在他只需要负责督办科考,并不是主考,他将此事和允禟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既然他只是只挂个名,那这具体事宜他是不准备认真管的。
此时的允禩不会想到,这次的恩科会出事,而且出的还是大事。
但凡开科取士,就没有不出舞弊案的,可闹得这么厉害的,胤禩记忆里,这是第二次。
也真是巧了,这两次还都和皇帝有关。
第一次是邬思道应试的那年闹出来的,还是邬思道带头闹的。
第二次,就是胤禛登基后开的这次恩科了。
从前的科举舞弊案,不是举子们作弊,就是考官收了银子将那几个他们记得的名字添在了榜上。试题被泄,还真是头一回。
开科取士,试题自然得由皇帝亲自出,在皇帝正式下笔之前,谁都不可能猜到这次科考的考题是什么。
按说这试题绝无泄露的可能,可这试题还真就泄露出去了,考题不仅被泄露出去了,还被人用来做买卖,赚起银子来了。
出了这事允禩就是再不想管科考的事也得管了,他立马就进了宫,向皇帝讨主意去了。
他人还在宫里,皇帝派出去查这事的人已经出宫去了。
好在这事是在正式开考前被发现的,不然这次的恩科就真成了笑话了。
试题自然是要换一个的,倒卖试题的人和买了试题的人也是要抓起来的。
反正新帝登基了之后大赦了一回天下,空着的牢房有的是,抓的人再多也关得下。
允禩虽然不是主考官,可他是负责督办的,出了这种事,他肯定是要担责任的。
现在科举才刚开始,等这事完了,皇帝应该是要召他进宫一趟的。
结果他等来等去皇帝也没召他进宫,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帝这是在他心里又给他记了一笔,等什么时候他真犯错了,皇帝就该给他算总账了。
对于这次的事胤禛是又气又恼的,气的是有些举子们的胆大妄为不知死活,恼的是这事他除了允祥和允礼竟然无人可诉了。
允祥忙着查各部的亏空,还真没空进宫来,他能找的也只有允礼了。
然后他就发现了允礼和允祥的不同之处,允祥把现在的他当四哥,允礼把现在的他当皇帝。
他不是说允礼把他当皇帝就是错的,他只是不想又少了一个能谈心的兄弟罢了。
他也不能总因为这种事让允礼进宫,因此虽然这场谈话多是他在说,允礼在听,他还是说了不少话。
等允礼退下了,他终于觉得心里不再那么憋得慌了。
可说话太多总还是有坏处的,他现在不仅觉得口干舌燥,他还觉得饿。
说来这事其实也怪他自己,他不想被旁人打扰,就吩咐苏培盛,告诉他除非有大事,不然不许进殿。
苏培盛不进来,别的宫人就更不敢进来了。
茶倒是还有,不过早凉了,吃食那就真是没有了。
他正打算叫苏培盛进来呢,就见他已经进来了。他不仅进来了,他还是提着食盒进来的。
这个时候,敢往这儿送食盒的,除了秀玉就没有别人了,看来他又有好吃的了,胤禛想。
这食盒的确是秀玉让人送来的,不然苏培盛也不敢接不是。
不过这食盒里的吃食好不好吃,秀玉可就不敢保证了。
胤禛满心期待的打开了苏培盛奉上来的食盒,然后发现里头就只有孤零零的一碗汤。
胤禛实在没忍住,他抬头看了看苏培盛,又低头看了看那碗汤,然后又伸头往苏培盛身后看了看。
苏培盛又岂会猜不到皇帝在看什么,他这是在看还有没有人送食盒进来呢。
这要是还在行宫,他倒是还敢在胤禛没说话之前先说句话凑凑趣的,现在嘛,他也只能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看了。
其实他一把这食盒拿在手里就觉得不对,坤宁宫那边平常到皇上手上的食盒重得他必须双手拿,这回这个可不一样,它太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