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沈建转动方向盘,好奇地问,“舒哥,您明明早已查清了当年的事,也在处理当中,为何不告诉谢小姐?”
唐舒闭了闭眼:“她更喜欢亲手了结的感觉。”
“会不会太难,这件事连余总查到一半都中止了。”
“他背后还有余家,顾虑多,当然不想惹那一头的事。”
而他现在只有她了,可以不顾一切赴汤蹈火,还她个公道。
离开海岛前,余岑岸护送他上直升机。
楼顶的风吹鼓他们的外套,那是他们之间最平静的一次对话。
唐舒:“你给她什么筹码?让她这么听话?”
余岑岸:“想知道?”
唐舒:“我想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你给得起,我却给不起的。”
到底是什么让脾气倔的谢宛宛屈服了?
余岑岸顿了顿,意味不明地说:“你不想告诉她的,她想要的真相。”
顿时,唐舒拧拧眉,火气一阵阵在往上翻涌。
他克制地问:“你告诉了她多少。”
余岑岸淡道:“一半。”
握住的手缓缓松开。
剩下的一半,于她,太残忍。
第七十六章
下了出租车,舟渡公馆大门外,眼熟的黑色库里南开出道闸。
谢宛宛顿足须臾,有种害怕的错觉。
车体在余光倒闪,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一滴汗从太阳穴滑落。
砖铺路面踩下沉重的一脚,惊扰落地麻雀张开翅膀,四处逃窜。
黑色的裙摆在黄绿色荫林步行道飞快穿梭,冲进居民楼。
家门口外,谢宛宛喘着气,楼道与室外的存在温差,后背上,一路狂奔渗出的汗水骤然湿凉。
阴影笼罩着肩,神情惘然,饱满的唇仿佛在褪色,斜挎包的皮链被她的指甲抠出浅浅的月牙。
谢宛宛盯着门板上的影子,忽而有点发怵。
是不是打开门后,自己的影子就会光秃秃地投在锃亮的地板上,四周空无一人?
清脆的开锁声响起。
暖调光直直地溅到脸上,宛如清晨东方升起的太阳,划破暗夜。
她怕失去的男人,屈身握着把手,扬眼:“我寻思你又不是出去背着我偷情,为什么要在门口罚站?”
唐舒身材挺拔,在深蓝色的衬衫外套了件她的嫩黄色围裙,与他正经的精英风格不协调,有点突兀滑稽。
对视片刻,谢宛宛不由自主地伸手抹了把半张脸,掌心触感湿粘,笑意从指缝溢出。
见她满头大汗,脸色偏白,唐舒感到不对劲,索性放开背后未来得及系好的绑带。撩开围裙随手扔在鞋架上,把人捞进门。
其实他也刚回来没多久,为了不让她起疑,特意伪装成一天都在家的样子。
他搂着她,给她顺气,谨慎地往门口看了眼:“有人跟踪你?”还是知道了什么?
“......”
回答他的,是胸口扑来芳香柔软,她默不作声地回抱住他,手臂收得紧紧的。
他担心下一秒谢宛宛会脆弱得像琉璃,崩溃地与他控诉难以接受的事情。
唐舒皱着眉,喉头滚动,轻拍她的背:“宛宛,快说句话。”
满鼻腔被舒服的味道腌渍,在心理作用下的惶恐思绪烟消云散。
“没,我没被狗仔跟踪。”谢宛宛讲话的气息平稳了许多,头侧搁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道,“我以为你要消失了。”
唐舒怔愣:“我为什么会不见?”
谢宛宛仰头看他,在他胸口掐了点儿肉,埋怨:“寄人篱下的唐舒同志,先斩后奏这招用得很娴熟啊!说,你家张女士今天突然下场帮我澄清诈捐的谣言,你有没有同意她什么啊?卖身了吗?”
她把在小区门口看到唐家车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以为后排防窥窗里坐着人。
好吧,她承认,关心则乱,脑补补过了些。
唐舒瞬间懂了她的顾虑,摸摸她的头顶:“你担心我是把自己卖回唐家,求我妈来帮忙?”
谢宛宛点点头,小声嘟囔:“吓死我了......”
唐舒抬手弹她额头:“小脑瓜想象力倒挺丰富。没有的事,张女士帮的不是你,是她自己。”
他简单地说了说唐氏集团的状况,原来集团高层现在面临重组,张倩萍打算接管集团旗下的新事业群和教育福利相关,需要提升支持率和企业形象,正好借她的事为基金会增加曝光度和热度。不仅如此,张倩萍问儿子要了半数股权。
唐舒:“我很久前与你提过一嘴,我妈这人比较特别。从公司小职员一步一步成为整个集团的二把手,事业心很重。小时候经常在我耳边叨叨要好好学习,以后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谢宛宛看着他眉眼下荡过一缕愁绪,静静地问:“唐舒,你小时候不跟父母去美国,是因为和他们过得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