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伫立在玄关,不进去:“谢宛宛,你专程喊我来是请我吃空气吗?”
谢宛宛原想回句不至于吃空气,家里还有矿泉水和泡面,但看到男人阴冷的面孔,憋回气人的话。
对,她就是诓他过来谈话的。
“你想在这聊也行,”谢宛宛靠着墙,抱胸瞰过去,“代言的事,我和平总的助理确认过了,唐舒,你这样我很为难。”
“为难什么?”他的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我做我想做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选择,我没有强求过你。”
谢宛宛无意识掐手臂上的肉,有点懊恼。
唐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是不是觉得签了合同,理亏?”
他脱了风衣挂在玄关的衣架上,抬起腿走进客厅,仿佛在自己家似的,轻门熟路地走到厨房洗手。
谢宛宛跟在他身后,顺过吧台的纸巾递给他。
“你大可把心里话说出来,”修长的手指将一张雪白的纸巾□□成团,扔进垃圾桶,唐舒双手撑在吧台上,偏头看她,“代言是我帮你争取的,今早的热搜是我叫人撤的。说吧,对我有什么不满?谢老师快指导指导我,这两件事哪一件做错了。”
谢宛宛把一盒纸巾砸在大理石吧台上,宣泄起来。
“是,对你来说这些事都是为了我,但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一句话,挤掉了别人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因为你一句话,我今天早上一睁开眼看了多少糟心的闲言碎语,你觉得我高兴吗?你知道我被人逼着签那张本不属于我的合同有多心虚吗?”深陷舆论中,没有人看到辱骂自己的话会做到真正的淡定,而唐舒摆出一副高位者施舍的模样令她恼火,“在我眼里,今天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你。”
谢宛宛深呼吸,稳住情绪:“唐舒,我更想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机会。”
“你努力有用吗?”唐舒眼睫微垂,胸口略微起伏不定,“谢宛宛,有些时候神化努力很愚蠢,比如现在的你。”
“......”
熟悉的语句进入耳道,他们的嘴脸几乎重合。
不久前余岑岸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努力在我们这群人眼里,一文不值.....包括唐舒。】
心比当时更冷。
谢宛宛许久没吭声。
手指僵硬地指向大门,目光掠过他的肩头,投向印着挺拔背影的玻璃。
是如此陌生。
“滚。”
第六十章
“滚......”唐舒轻讪。
他仍旧立在吧台前不动,澹然的目光在她脸上悠游,滑过轮廓的每一寸,“什么委屈都让你受了,我倒真成了恶人。”
谢宛宛默声盯着他,身上是一条淑雅宽松的白裙,显得她很清瘦,微微引颈,瞳孔冷津津的,赶他走的态度很坚决。
屋内静悄悄,听得到外头狂风大作。头顶的小吊灯如同缩小了光圈,让他们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抹不去,永远抹不去。
忽然,沉沉的吐气声飘进耳廓,她缓缓放下手攥紧裙摆。
“你说你难过,我做事前应该要为你着想。可是宛宛,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你是否有真正为我想过一分,哪怕是一毫?”唐舒眸底翻涌出些许情绪,又开口,“谢宛宛,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像条狗,你招招手,我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过来,就差装条尾巴在你家门口摇摇,等一顿香喷喷的晚饭。”
他今天接到她电话心情愉悦,拖着三十八度的身子和空荡荡的胃过来赴约,结果什么都没捞着。
唐舒自嘲,松开撑着桌子的手放进口袋,迈几步走到她跟前。
苦艾味在空气中弥漫,不知不觉占有了她的领域。
谢宛宛咽了咽口水,心跳猝地错乱,本能地想往后退。
“站住。”
唐舒没有给她逃的机会,低缓的声音直勾勾钓住她,身体自觉原地不动。
“想和我保持距离,就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人暗箱操作。”他随手拨开她眼睛旁的碎发,指腹触碰到的地方隐隐发烫。
谢宛宛偷偷咽了下口水,颈部以上的肌肤通通紧绷着。
唐舒说:“你想甩开我其实很简单,可以放任我不管,为什么特意找个由头把我叫来听这些无用的废话?”
谢宛宛想张开嘴反驳几句,可话题的节奏统统被他带了去,无从下口。
“脑子长在我头上,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就应该把我晾着,说不定时间久了我会放弃,这点拒绝人追求的烂法子你不会吗?嗯?曾经的酒吧一枝花?”
男人的眉间拧成一团,像是生气又像是抱屈,吸进来的气体满是他的味道,春夜的第一口烈酒,顺着气管灼烧蔓延。
黑黑的影子盖下来,压迫感骤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