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张倩萍周身的气场仿佛柔和了许多,不像刚才那般高高在上。
讲着讲着又绕到了她的身上。
“谢小姐对于自己的未来可有详细的规划?”
她随口应道:“顺其自然。”
“呵呵,在我的想象里我儿子会喜欢的类型与你完全不同。”张倩萍笑得很轻,“唐舒从小有主见,是个稳重的性子,他喜欢提前为未来做计划,并且能做到以优异的结果圆满完成,我不会担心他会把路走偏,感情上的事,按理来说他自有分寸,可最近我发现我高估了他。”
她很茫然,他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母亲不得不亲自下场的事情。
“世家的孩子,有顽劣没用的,有精干优异的,他属于后者,肩上的担子自然重了。说句你们年轻人的玩笑话,家里确实有皇位需要他继承。但是现在他想为你放弃更好前程,这…我不能坐视不管。”
谢宛宛愣了,突然想起上次为他出国读书而吵架的场景。
他说过他不去了,其实当时她如往常般没有将承诺放在心上,情绪激动下的决定往往是仓促的,不具有可信度。另一方面,在这个时代,为了感情放弃前途的人太少了。
现在张倩萍将这件事说出来,她越来越觉得唐舒的喜欢反而给她带来沉重感,不知所措。
“你是他的初恋,让他第一次尝到甜头,他就迫不及待将你放入规划中。说起这点,我还得谢谢你,唐舒在我眼皮子底下顺从了二十几年,这两个月终于把母子之间该有的吵架和冷战都补上了,固执又叛逆,倔得像嗑了药的野马,他父亲的劣质基因完全在他身上显现了。”
“这下好了,本来爷俩就不亲,宴席上他父亲给他介绍小姑娘,两人突然像一山不能容二虎似地斗起来,好好的酒席气氛凉了一大半,谁夹菜都得看一眼爷俩的眼色。”
“但话说回来,我真没想到这小子是个情种。谢小姐和他在一起才几个月,他的表现像是你们在一起好几年了,又气人又有趣。”
她不免觉得有些无辜,这怎么能怪她呢,有没有可能是他母亲平时对儿子欠缺关心,才不清楚他丰富的另一面?
紧接着,张倩萍的话进入了正题。
她直率地说:“我今天来呢,是想告诉你,门当户对在他们这种家庭里比较重要,我虽然想做一位开明的母亲,但是他顽固的父亲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至少在他活着的这段时间。老人家现在快七十岁,身体各项指标正常,估计还能活个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里,你会一点一点耗费精力,最后失望透顶。”
“……”张倩萍说的很委婉,她其实心里都明白。
“对于我儿子来说,他有退路,任性几年没什么,那谢小姐呢?或许你们分开后,他会给你补偿,但这世上应该没人能退还一个人的青春吧?把人生最美的十几年托付给男人这种不定性的生物,不值当。”
唐舒曾说过,他母亲有点特别,现在她算是懂了。
想象中,豪门父母劝退不满意的儿子女友,先羞辱一番,然后甩张支票,让她能滚多远滚多远。现实竟如此不同,他母亲站在她的角度劝她远离男人,回头是岸诶!
谢宛宛轻声吐槽:“您似乎对您儿子没什么信心……”
转而张倩萍竟不屑地说:“和他爸一个种,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对吗?”
“......”唐舒没怎么和她提过他父亲,具体什么种,可能是会找小老婆的种?她哪敢问面前的当事人,只能沉默地坐着。
“很抱歉在此之前,我稍微调查过谢小姐的履历。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孩子,勤工俭学考上重点大学,这很不容易,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唐舒,我可以接受你的存在。”
谢宛宛抬眸盯着张倩萍,怔神片刻。
“不过前提条件是希望你不要干扰他的事业,这是我对他在外所有女人的要求,是我的底线。”
她如果再单纯一点,再傻一点,估计会误以为这番话是对自己的认可,从而放松一口气。这世上确实有人会为了爱情委屈求全,不敢奢求更多,只需要待在对方身边便满足了。
可惜,她不是。
谢宛宛沉吟片刻,长吁口气,目光清澈冷淡:“夫人,有件事你恐怕误会了,您儿子在我这儿,来去自由,我不会为了他停下脚步。总的来说,我是那种会在一百万和男人之间选择一百万的庸俗女人。”
张倩萍从最初就错解了她的人品。
在这场感情中,她的潜意识早已在“继续”和“脱离”之中挣扎。
张倩萍短暂的沉默了会儿,才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爽快,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