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最尊贵的位置如果没有给新人最亲近的家属,那多半就是新人的领导。
身边的大妈嘴边沾着瓜子皮, “上头换届以后华安一把手不是倒台了么?她家一点没受影响, 后台还是硬。新领导都巴结上了。”
对面大叔拍着啤酒肚:“人家新领导估计就是给个面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大腿哪是那么好抱的。”
听着同桌人聊天内容,秦霄把季宛现在的级别和职务猜了个大概。
新娘满脸幸福地挽起她父亲的手往前走,老父亲热泪盈眶。
就在这所有人都瞩目的幸福时刻, 还没关上的大门突然闯进一行黑西装带徽章的人和特警。
宾客们纷纷呆若木鸡,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十几人迅速围住新娘父亲和台上的新郎,紧接着就将两人带走了。
司仪从业多年也没见过这场面,半晌人群里才有人反应过来。
“他家是不是犯事儿了?”
一时间整个婚宴现场炸了锅, 一片混乱,议论声轰响在整个会场, 连外头路过的人都要伸头进来看看热闹。
本该上台稳住宾客的新娘顿时瘫软在地,大叫一声“爸”,泪水夺眶而出, 她望着她父亲和丈夫被带走的方向,两只眼里万念俱灰。
那种绝望好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可没想到这一天就这么来了。
两个伴娘在旁边怎么扶都扶不起来,人已经成了一滩泥, 魂都没了的样子。
季宛款款起身向新娘走去,身旁秘书模样的男子在前面开路避免有人挤着季宛。
临近新娘,周围的人看清来者都让开了路,纷纷迎着笑脸。
“季书记。”
“季书记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四周自动一片安静,全场人都等待着此处能量最大的人开口。
季宛环视众人,声音不大但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大家别信谣别传谣,具体情况还是等待调查结果,离开时有序退场。”
视线触及被伴娘勉强搀扶的新娘,季宛接过秘书手中的纸巾给她擦眼泪,俨然一副父母官形象。
新娘红着眼一把打开季宛的手,声嘶力竭:“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是故意的!”
这下旁边原本在安慰新娘的人全变了态度,纷纷指责新娘。
“哎呦小刘哦!季书记哪里会知道啊!”
“你怎么随便冲人发脾气,还不快给季书记道歉!”
“人家季书记一片好心!”
季宛毫不介意,说过些场面上的安慰话就抬脚离开,如一阵清风,没受一丁点影响。
秦霄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看上去季宛并没发现她,她也没什么别的打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算走。
一起身,收到郑宛婷发来的消息,说是有急事离开,已经帮她叫了专车。
秦霄独自走出酒店,一辆黑色大众途昂缓移到面前。
带着白手套的司机朝秦霄微笑,“您好,是秦女士吧?”
秦霄应声,看了眼一长串0的车牌,心有疑惑。
什么专车车牌这么牛逼?
司机继续道:“季女士请您到茶馆小叙,您看您这会儿方便么?”
秦霄睫羽微垂,默然片刻,眼中划开一抹浅笑。
……
黑色大众途昂行迹愈发偏离市中心,周围房屋渐渐少起来,驶向愈发茂密的竹林。
茶馆是栋老式民宅改建的,隐于竹林深处,周遭绿意成荫,竹叶遮天蔽日,气温也随之降低,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秦霄摁下玻璃,蝉鸣鸟雀声入耳,清凉林风拂来,一缕刘海在鼻梁上扰,呼吸间尽是木质香气。
停车处零星停着三四辆车,基本是五十万往上。
秦霄下车之后,婚宴上秘书模样的男子快步来迎接,给秦霄打着遮阳伞,一路送到套房。
到门口,男子轻手叩门,里面传来女人一声“进。”,音色平稳低醇,带着女性特有的温柔磁性。
两人进了屋,季宛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棉麻沙发上正在打电话,“作为上级领导我一再强调,也给过他机会……”
男子退出去关上门。秦霄立在门口,静静听着。
“……华安对这样违法乱纪的行为绝不姑息,一定会全力配合调查。”
这个电话一连打了近二十分钟,屋里的人刻意将秦霄晾在门口听。
整场对话秦霄听得出,季宛一副大公无私的态度,把她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电话挂断后,季宛向她看过来,神情放松安适,语气亲切,“来啦,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