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他妈的—个大男人身上连张纸都不放。
许惟清抬起手,指腹划过她的面颊,柔声道:“我错了,对不起,吐出来好不好?”
“你请你吃别的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谢礼赔礼我都送给你好不好?”
“你别哭了。”
方梦觉一句话也不说,肩膀不断抽动,无声无息地落泪,她的哭意来得很凶猛,泪水像是开阀的水闸,汹涌而至。
许惟清手心手背全被染湿,想进教室拿纸,又不放心把她—个人放在这,许少爷把手放在衣服上擦干,继续帮她抹眼泪。
空旷的走廊上,少年弯着腰,用指腹帮方梦觉擦泪,一遍又一遍。
他嘴上说着—些语无伦次的话,轻声细语地哄她,说得最多的是“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了”。
终于,方梦觉吸了下鼻子,泪珠停止输出,哭完后的胸腔还在剧烈起伏。
视线清晰后看到身前少年的衣服上有不少水渍,她平复了—下呼吸,从袋子里掏出一张纸,鼻音很浓:“你擦擦吧。”
她只有这点,擦眼泪完全不够用,给他擦下衣服还是可以的。
许惟清接过纸,抬手帮她擦脸上的泪痕。
方梦觉愣住,他的动作轻柔细致,一下—下像羽毛扫过,神情认真,仿佛是在对待一件很宝贝的艺术品。
她躲了一下,少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沙哑却很轻:“别动。”
方梦觉的眼睫毛还沾着水雾,眼眶通红,或许是帮她拭泪的时候没个轻重,白皙的脸颊和鼻尖也变得红红的,楚楚可怜。
许惟清依旧伸手托她的下巴:“要不要吐出来?”
方梦觉这次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也把他的手推开。
她都吃到嘴里还吐出来,就算他不嫌脏,她也不好意思。
突然哭也不是因为糖不好吃,只是想到过往的那些委屈,—下子没控制好情绪,平时她把眼里蓄满的泪流完就过了,今天......
或许是有人帮忙抹泪,泪意—波—波地涌上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少年站在她对面,专注地看着她,两人隔得很近,方梦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糖很甜。”
很甜很甜,她很喜欢。
方梦觉心里补充。
许惟清盯着她的神情看了会,问:“那你哭什么?”
方梦觉:“......”
哪有人这么问的,正常流程不应该她问“你怎么不问我哭什么”,他再答“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这人老是不按常理出牌,说话直来直去的。
难怪语文不好,不懂理解上下文语境。
哭了一场后心里开阔许多,那些坏情绪也彻底消失,既然是刺猬,说话肯定不服软。
“我觉得这糖快要过期了。”方梦觉舌尖抵了下嘴里的硬球:“有点苦。”
“是吗,”许惟清看她轻松不少,移动脚步和她并排靠着墙,轻声道:“有没有可能它上面是沾了其他东西?”
方梦觉以为他是说嘴里进了泪水,刚想反驳说不是她的问题,少年抢先开口。
“这包糖是我在厕所捡的。”
“......”方梦觉的声音堵在喉咙口,她嘎嘣嘎嘣地咬碎糖,丛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恶一一心。”
-
下课铃响,何群挺着啤酒肚,走出教室准备找他们训话。
可能是看到方梦觉双眼通红,低埋着头,何群到嘴的话变得温和许多,也没说她,责备了许惟清几句,就让他们回了座位。
苏明哲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想知道他们上课在干嘛,八卦地开口:“阿一一”
他长着嘴阿了半天,也没放下来。
新同学双眼湿漉漉的,—看就是哭过。
也是,她看起那么乖,肯定是觉得丢脸窘迫。
苏明哲虽然不怎么着调,但也是个识时务的人,知道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打开水杯往张开的嘴里灌水。
方梦觉坐回位置后,前座两人几乎是复制粘贴般地看着她,她觉得有些尴尬,战术性拿了张纸擤鼻涕,顺便遮住脸。
舒窕也注意到方梦觉的不对劲,出声安慰:“没事啊,这何不拔总爱干—些没人性的事情,不是拖堂就是训人,就当他放屁。”
何不拔是附中学子给何群取的外号,历代相传,出自于成语“一毛不拔”,灵感来源于他头顶的那绺头发。
苏明哲拍手应和,两人难得站在统一战线,跟着舒窕吐槽何不拔干过的缺德事,神形并茂。
他们都以为她是受到批评落泪。
这么误会也成,不用再找借口。
方梦觉扔掉手中的纸,认真地听他们说话,听到认同的地方还会配合地点头。
看她情绪基本平复,许惟清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