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看。”邱现忠立刻接话,“还是你懂人情,讲道理。”
“这么晚了,忠叔找我有急事?”
“阿致,那我就不兜圈了。”邱现忠摆出一张苦大仇深的脸,“那份人事任命你是知情的吧?你来评理,集团上下谁不知,印尼那个项目早就被放弃了,现在不过一个办事处死撑着,说不定哪天就撤掉了,把我调过去又能起什么作用?明升暗降那一套我还是懂的!”
周容晔看似在认真倾听,面上表情却未见一丝波澜。
他往办公椅上一靠,捡起笔筒里的冰蓝色钢笔细瞧,拧好盖帽后从抽屉里拿出了细绒布,接着又小心认真地擦拭起来,连眼神余光也不匀给邱现忠。
“我敬重您,才喊一声忠叔,但这种人事任命您不应该找我谈。”周容晔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这是越级。”
“阿致,话不能这么讲!”邱现忠激动了起来,“我和你大哥是什么关系?就算他见到我也得喊一声叔,你不过一个暂时的代理位置,致恒还没轮到你说了算!”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过激,他随即又放软了态度。
“你的能力我是认可的,我也没想到铂宇就是你一手创办的,但同致恒比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体量的,就算是你,操控起来也会水土不服。”
听到这儿,周容晔突然笑了一声,抬手示意道:“继续。”
“虽说这么多年没见,但是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抱过你的啊,还有你老豆,那是把我当亲弟弟对待的啊。”邱现忠拉开他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下,打起了感情牌,“你大哥不在,如果现在把我支开,致恒又有谁能给你帮手?”
待他一口气说完,周容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不见外了。”
邱现忠还以为他终于想通,结果周容晔接下来的话让他大跌眼镜。
“不是不通情理,实在是致恒这点舞台不够您施展。”周容晔眼底的温度降了下来,“去年将军澳那块工地上闹出的动静,还有印象吗?查伍那帮人是怎么惹上的,应该同你脱不了干系吧?”
邱现忠震惊,这件事被压得滴水不漏,周容晔又是怎么知道的?
“恐怕还不止,毕竟黑白两道通吃的人才,偶尔出点岔子也在所难免。”周容晔毫不客气地讽道,“我大哥不动你,就是念着多年的情分,喊你一声叔,是因为周家的教养。”
“现在情分和教养都用完了,你说该怎么办?”
邱现忠拼命提着的一口气也泄尽了,周容晔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怕是早就被他拿捏在手里。
周启文身体不好,致恒换人那是迟早的事,本以为周家二公子隐身匿迹多年,掀不起什么风浪,集□□系又多,只要稍加操纵,呼风唤雨指日可待。
谁曾想,来了个更加不好对付的。
硬来不行,只能换个思路,邱现忠的表情突变,卖惨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印尼我是真的没法去,查伍与我有恩怨,那块地方有他的势力,一旦被人盯上,我会死好惨的!”
周容晔并没有一丝触动和同情,只是好心建议道:“忠叔这些年鞠躬尽瘁,致恒也从不亏待,隐退养老的本钱想必还是够的。”
“周致!”
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被敲了几下,Michael推门而入。
“周生,时间到了。”
周容晔冲他点点头,又对邱现忠说道:“我还有私事,必须先走一步,忠叔如果还是想不通的话,那今晚这间办公室就借给你了,想通再走。”
邱现忠不肯罢休:“这事关乎我的生死,你什么私事抵得上!”
“给我女朋友送蛋挞。”
邱现忠:“……”
“她脾气不太好,要是东西凉了,定要同我闹。”
邱现忠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守在门口的Michael早已憋不住笑,只能抬手虚掩在唇边。
离开前周容晔又提醒他:“我们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相熟,你就不会喊我周致。”
……
半山的高层公寓里,温静语正在空中花园欣赏夜景。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无心关注,周容晔说得没错,从这儿望出去,维港的璀璨也可以尽收眼底。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犹如一个个晶莹发亮的宝石盒子,密集地堆砌在两岸,游轮闪烁着迷离的光晕,慢悠悠地晃荡在海面之上,好像没有目的地,只为今晚的夜色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