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又看向颜若宁:“宁宁,进门去?”他们还站在宅院大门外。
颜若安犹自激动地搓手,转了两圈。那可是崇文堂!
等等……
颜若安突然定住,后知后觉想起——
他姐……已经在替赵明霁管钱了?!
他叫不叫姐夫,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座从何家手上买来的宅院虽然新,到底久未住人,处处积灰。
这两日颜若宁着人来打扫,却也只打扫出主屋。
颜若宁将这件事交给了富伊,此刻富伊也跟了过来,在他们身后介绍:“颜小姐,大园子都是这样的。里里外外要打扫透,还要敬神,驱鬼神,麻烦着呢。当初何家有这座园子,也未曾搬来住。人少了,没必要,也怕冲撞了鬼神。”
颜若宁不由好奇道:“何家如何了?”
富伊自然清楚,从善如流介绍道:“何家老爷与何家大郎前几日已经进京了。何二郎与他们断绝了关系,果真是去了南边,恐怕真是要下南洋去呢。”
“听说何家老爷气得心疾发作,因此才耽搁到这两日。”
颜若宁点点头,有几分感叹:“父母偏起心来闹得骨肉分离,也不知何老爷后不后悔。”
说起来谢琦山也是康平侯府中不被偏爱的那一个,毕竟有后娘,就有后爹。
可他到底不如何二郎,只会浑浑噩噩度日。
她与他已经断了干净,想了一回便略过。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让小五他们搬进来,我瞧了瞧,不止要打扫,四处也要重新布置,仔细算来,恐怕收拾成样子总得一两个月。”
颜若宁一边走一边四下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不急,他们不差这点时日。”赵明霁说得理智。
也是。颜若宁点了点头,眼睛从他脸上掠过,忽然顿住,又瞧了一眼。
俊朗的面庞瞧不出异样,可是嘴唇分明比从前白。
她蹙起眉,担忧问道:“是伤口疼了吗?我听方大夫说你今日应当好了许多,走动一下也可活动经脉,这才想着寻你。怎么瞧你脸色还不好?”
她声音过于温柔与担忧。
他深深瞥了她一眼。
按理是如此,只是他这三日都未曾好好休息,伤口自然愈合得慢。今日又骑马奔波。
“你来寻我,是为了方行舟医嘱?”他不答反问。
颜若宁脸红了红,将手背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眨眨眼,微歪着头看他:“那个嘛……也不全是。”
她的话软绵绵飘在晚风中,好似悠长的缠绵。
那是什么。
他没问。
颜若宁却鼓起脸走到他身前,杏眸含嗔地瞪着他:“你不问我。”
赵明霁微敛起眉,认真看她:“你说。”
对他来说,找不到她最是可惧。
其余都没有关系。
他很会克制自己的想法。
她心血来潮,让颜若安叫他姐夫。
他在想到令他血脉偾张的理由前,便已经告诉自己,那是她的一时心性。
底下的含义……没有关系。
没有期望,才不会失望。
“我两日没有去寻你,你也没问我去哪里了。”颜若宁开始告起状来,瞪着眼瞧他。
“我……”赵明霁沉吟了一瞬,正想如何回答这个有点要命的问题,面前的少女却又问了下个问题。
“赵先生,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六月天,娃娃脸,方才还绵延着夕阳的天边,突然聚集起一团乌云,雷鸣紧接而至。
轰隆隆,震碎了一方天地。
刚刚艳阳高照,这会儿竟然打起雷,眼看就要下雨。
颜若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闭眼捂住耳朵,一双长臂将她揽入冷香萦绕的怀中。
雷声很快消失。
还没来得及思考,怀抱已经松开。
“别怕,去房间里。”赵明霁瞥了眼天上密布的云层,声音沉稳,不容置疑,拉住她的手腕往主屋去。
不一会儿,其余人都躲了进来。
“小姐,要不现在回去吧。这宅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就咱们几个,阴森森,怪吓人的。”白珠摸了摸自己胳膊,声音打着颤儿。
“白珠姑娘莫怕,这座宅子家底干净,风水极好,绝对不会有什么阴私事,可是神佛保佑的宅子。”富伊始终不忘自己金牌中人的事业。
乌云密集,层层叠叠地压在空中,将方才的夕阳一瞬便赶跑,天完全黑下来,不见星月。
眼看大雨将至。
“打雷闪电,在外反而危险,不如在这里等雨停。”赵明霁道。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劈下来,划破天空。
一瞬间屋内亮如白昼。
“啊!”
颜若宁吓得紧紧抓住赵明霁的衣襟,将头埋在他怀里。
赵明霁扫视了一下周围人,迟疑一瞬,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安抚道:“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