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个这么大,把沈慕琼看得直皱眉。
他比画出的样子,潦草的像是没有区别。
配上那三段话,就跟没说一样。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大。
“你还是说颜色吧。”她打断了他的话,“什么颜色的老虎?”
“白的,上面有黑色的纹路。”
“比你高?”
“比我高!”他又抬起手,“那么高呢!”
沈慕琼愣了下,看着他手比的高度。
大概是因为坐着的缘故,那手臂的最高点,刚刚超过她的身高。
“比屋檐高?”她回头看了一眼足有两个她高度的屋檐。
“对!就跟那屋檐差不多高。”刘宋「嘶」了一声,“那把我吓得。”
“当时察觉到那老虎的时候,我就不敢走了,站在那不动。”他深吸一口气,“以前听人说装死管用,我当时就想着要不然躺在雪里装死吧。”
他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道听途说的很多种救命的法子。但当时那个场面,他拿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
“吓都吓死了,我都快尿裤子了!”
刘宋一个劲地说着,像是车轱辘一样,同一句话,同一段话来来回回地说了好几遍。
在这个过程里,石江悄悄从一旁走到李泽身边,递给他两张纸。
李泽只看了一眼,就扯了沈慕琼一把。
他将纸递过去,小声道:“刘宋本人和他家的情况。”
“这么快?”沈慕琼一惊。
她接过李泽手里的两页纸,低着头仔细地看了一遍。
耳旁充斥着刘宋来来回回的念叨,他说起无关紧要的事情,没完没了。
“就在我都要放弃的时候,那老虎转了方向。”他说,“往山下那边走了十几米。”
“我不敢跟着,也动弹不得,我就站那没动,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地方突然冒出来个人,我就看着那老虎悄悄靠近了他,然后……”
刘宋顿了顿:“那么大的嘴巴,那么大!像是给他戴帽子一样,就扣在了那个人头上,咔嚓一声!哎呀!”
他说到这,抖得厉害。
“我,我当时就吓死了,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山上跑下来的,我本来想报官,结果太害怕了,我就躲回了家里。”他深吸一口气,“我躲了一晚上,满脑袋里都是那个场面。”
他抬头,目光从众人面颊上扫过,十分诚恳地说:“我觉得那个兄弟实在是太惨了,死得那么惨,还躺在山上,我我我……我就想着要不然上去给他收个尸,起码得让人家家人知道这件事是吧……我就又上山去了。”
雪已经停了,阳光落在雪上,却没有一点温度。
刘宋从头到脚都冻得打哆嗦。
他沿着昨日进山的路线,一路往前。
可在快要到达遇虎之地的时候,他又一次瞧见了那只老虎。
他当时就崩溃了。
一路狂奔下山,哭着喊着跑到府衙门口,就有了跪在沈慕琼面前求救的一幕。
他说完这些,整个二堂里鸦雀无声。
沈慕琼仍旧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两页纸,神色渐渐冷漠。
她抬起头,看着刘宋,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在山上,当真只是这样没有头绪地遇上老虎么?”
她话音微寒:“刘宋,你夫人林氏是怎么死的?”
第42章 你曾经也是这么一气呵成
沈慕琼望着有些怔愣的刘宋,又问了一遍:“一年前,你夫人是怎么死的?”
刘宋有点懵:“这……关我亡妻何事啊?”
日光落在屋檐上,暖化了积雪,水汇聚在瓦片正中,低落下来。
沈慕琼手上两张纸,一张写着刘宋的经历,另一张却写的是去年青州府衙处理的一起意外。
刘宋的夫人林氏,春日上山祭祖的时候,被突然暴涨的溪水冲下了瀑布。
之后府衙搜了七天,最终在林子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并非溺死,而是被猛兽咬死的。
“这案子我记得。”赵青尽凑过来,指着沈慕琼手上的纸,“我验的。”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沈慕琼和李泽才能听到的音量,沉沉说:“死亡七天,猛兽咬痕,当时判断就是被虎咬了。”他稍稍回眸,瞧了刘宋一眼,“因为是意外,所以验完了刘家人就带回去葬了。”
说完,他看着沈慕琼:“你在怀疑是虎伥吧?”
沈慕琼没回答,静静地点了下头。
虎伥,是伥鬼的一种。
怀着执念被老虎吃掉,成为老虎的仆人的,叫做「虎伥」。
当老虎需要出去觅食,虎伥便是向导,带着它寻找猎物。
“为虎作伥。”沈慕琼轻声说,“三个事件,背后都有老虎,我不觉得这是一种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