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宁抿嘴一笑:“小时候饿过肚子,所以爱吃。燕先生也好吃,他常常教我,想了解一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就要先了解当地老百姓的茶饭之好。”
“当年游学的时候,我跟先生都是一路吃过去的,还曾因为豆花应该吃甜还是吃咸,吵了一个时辰。”
秦弗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面刚好端了上来,香气袅袅。
许澄宁夹起一个馄饨蘸了蘸料,用另外一双筷子捞起碗里的面在馄饨上卷了卷,张大嘴巴一口送入,两腮顿时撑得鼓鼓囊囊,一吸溜,把垂下的面尾巴吸了进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秦弗她嘴唇油光锃亮,出声道:“你的好像更好吃些。”
许澄宁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道:“给您也要一碗?”
“不用,”秦弗伸手端走了她的面,把自己那碗挪到许澄宁跟前,“你吃这碗。”
“欸……我的吃过了。”
“无妨。”
许澄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面被端走,秦弗学她面卷馄饨,也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没有了礼仪的规束,他也丝毫不让人觉得粗俗。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他即便完全摒弃了矜持,骨子里的优雅却仍在。
许澄宁赏心悦目了一会儿,低头呼噜呼噜喝面汤。
吃完面,两人沿街逛下去。
许澄宁自己好吃,沿路喜欢买些小零嘴;秦弗与她喜好不同,喜欢买些民间小物件,什么小坠子,骨雕,木雕,瓷制的小玩意。
他从小没有过一只玩物,更从没有逛过街市,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不过贵公子想买就买的臭毛病还是在,许澄宁一开始还给买,后来眼见银钱剧减,捂着怀里的钱怎么都不肯了。
“少爷,这样不对,老百姓是不会想要什么就买什么的,穷得很。”
路头一转,街边角落忽见一个老人摆了个小小的摊子,摊子只有一个木箱,上面放了几只穿着各色衣服的人偶,有男有女,人偶身上连着数根线,艺人一手提着一个人偶,手指翻动,两个人偶便舞动起来。
许澄宁第一次看见这个,十分感兴趣,拉着秦弗跑了过去,看两个提线木偶持刀持枪,在老艺人的操纵下,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
艺人手太巧了,木偶活灵活现,一举一动跟真人一模一样。
“老人家,我们给钱,你教我们怎么玩好不好?”
老艺人很用心地讲解了一下手指要怎么动,手把手地教,许澄宁跟秦弗一人提着一个,短兵相接斗起来。
但两人明显不是一个水平的,许澄宁能记住哪条线对哪只手,哪条线对哪只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该出脚。
而秦弗一开始有点生涩,不一会儿就玩得极好,木偶在他手下灵活得不行,数战数胜,把许澄宁的木偶戳得上下都是伤口。
“这位少爷一点就通,真是厉害啊!小兄弟,你得把花枪推出去,推出去,不是捅自己肚子,这样会挨揍的。”
许澄宁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秦弗看她吃瘪,突然觉得心情有点舒爽,很豪横地要把木偶都买下来。
许澄宁拉住他的袖子:“少爷,玩玩就好了,钱得省着点花。”
秦弗一意孤行:“再赚就是。”
大手大脚的下场就是,这天晚上,身上剩下的钱只够定一间房。
第98章 刺杀
许澄宁脸有点臭,跟着秦弗进了客房。
秦弗转过身,一把摁住了她的脑袋:“怎么?对孤不满意?”
许澄宁摇头,绷着脸道:“草民不敢,是草民睡相不好,会梦游打人,怕对殿下不敬。”
秦弗哼了一声,松解了下衣服。
“去叫水。”
许澄宁有点吃惊:“殿下,不用天天洗吧?”
秦弗斜她一眼,许澄宁缩了缩脖子,出去了。
客房不大,浴桶在床前,用一架不大的屏风挡住,剩下已经没多少位置。
许澄宁把凳子搬到角落,听着屏风后撩动的水声,淡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秦弗穿好衣服出来,想让店小二换水。
许澄宁连忙道:“一间房只能叫一次水,我今天不洗了,我帮您通发。”
她让秦弗在凳子上坐好,自己拿了干布和梳子,一点一点帮他通干头发。
秦弗眯着眼,静静地靠在椅背上。许澄宁手法不及府里小厮娴熟,却很舒服。
不然加一加月钱,让她住府里来?
夜里睡觉时,许澄宁自觉地向客栈小二多要了一床被子和褥子,铺在秦弗床前。
秦弗卧于床上,修长的身姿显得床铺格外窄小逼仄。
两人安静地躺着,只听到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许澄宁模模糊糊闻到一股香的味道,困意渐浓,正要睡去,忽然被用力一拽,紧接着就是刀剑挥舞的声音,恍惚从耳边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