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瞧见一截锋利流畅的下颚线条,清俊淡雅的脸庞透着柔和。
他稍有动作,抱着他的人醒了过来,清冷的眼眸微垂,看他,而后淡淡一笑。
“阙儿,你醒了。”
天阙起身,这才发现,他整个人陷在顾清辰怀里。
昨日发生的事一点点在脑中浮现,想起自己拉住顾清辰的衣袖不让他走,就觉得脸上一热。
他在干什么!
将天阙的反应看在眼里,顾清辰眼底的笑意更甚。
他将储物袋中的窍心果拿出,他知道天阙的身体需要灵果的滋养。
“我不吃!”天阙后退了一步,还沉浸在昨日丢脸的情绪里。
顾清辰只好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天阙,“阙儿听话,把这个灵果吃了。”
天阙不但没有接过,反而躲得更远,他轻咳一声,说道:“顾清辰,本座不需要。”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冰冷,但他脸上的红晕让这话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心尖尖让的人不听话,顾清辰也没法,只能宠着。
湖面传来的声音引起天阙的注意,他转眸看了过去。
刚冒出湖的妖兽:“……”
天阙神色一凝,它们“呲溜”一下,重新钻回了湖底。
这位比那个渡劫期的强者还可怕!
天阙看了一圈,这片湖泊被密林包围着,显然,这里是西林。
他本是要独自前往魔阎城,为了防止顾清辰找来,他特地留下愧天来拦住顾清辰,却没想到,他会被那个黑衣人拉来西林。
还有那个黑衣人是谁?他的手上为什么会有那条锁链。
“阙儿?”顾清辰见天阙突然蹙眉刚要上前,就突然被一道传信打断。
这信是陈渊城传来的,信中告诉顾清辰,邢南鸢受了重伤,将信的内容看了一遍,顾清辰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凌厉的灵息让都在湖底的妖兽害怕地发抖。
“怎么了?”天阙走了过来。
将信递给天阙,天阙接过,大致地浏览一遍,神色也如顾清辰冷了下来。
妖族猖獗,将凌仙派邢凌峰峰主抓去,注入了妖丹。
天阙沉默,千年前的三族大战没有给任何一族教训,反而让他们越加猖狂。
就如现在的人族,腐败而溃烂。
“你需要回去了顾清辰。”天阙说道。
这封信算是陈渊城发来的求救信,他可以不管那个村子的村民,但他不能不管邢南鸢。
可是若他离开后,天阙再一次走了怎么办?
他的犹豫被天阙看在眼里,,顾清辰注意到他的视线,与他四目相对。
天阙道:“顾清辰你不走吗?”
从林中吹来的风扫过湖面,干燥而凉爽的风拂过他的脸颊,长而翘的睫羽下是美得惊心动魄的桃花眼。
顾清辰看得入了迷,他像是被下了蛊毒,不自觉地靠近天阙,后者刚要后退便被顾清辰拉住了手腕。
“你会走吗?”他问。
天阙收回深深的视线,没有回答顾清辰,昨日的记忆在脑中依旧,他记得顾清辰说过的话。
顾清辰见天阙没有回答自己,握着他的手腕紧了紧,追问:“你会走吗?”
天阙不看顾清辰,这时,握着他手腕的那人忽然靠近,鼻尖被一股竹香萦绕,顾清辰靠得很近,让天阙强行对上那双沉沉的眼眸。
绚丽灿烂的阳光落不进顾清辰的眼底,给人一种看不透的危机感。
“回答我,阙儿。”
就如山中精怪的蛊惑,天阙的脑中是这人的话,永远不会离开他。
永远不会……
“本座若走,你待如何?”
顾清辰抓着天阙的手腕再紧了紧,他说道:“那我就找到你,我会一直找你。”
天阙记得,苏醒后第一次见到顾清辰时,刑南鸢说过一句话,就是顾清辰找了他十年。
在烛末用死使顾清辰放下了执念,但自己却成了顾清辰的另一个执念。
在天阙的眼中,顾清辰拥有仙途,若是专心修炼,飞升成仙就是不久后的事,可在飞升之时,他需经过一场雷劫,这场雷劫会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东西放大,顾清辰现在渡不过去的,就是烛末的死,是对烛末的执着。
“顾清辰,你若是如此,便是自断仙途。”
谁知顾清辰勾唇一笑,“无你,成仙有又何用。”
这话就如浪花,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天阙的心口,这是什么话?修仙者修仙不就是为着能够有朝一日渡劫飞升吗?
在过去,天阙见过多少人为了飞升而拼命,而眼前这人,明明有仙途,却要放弃。
见着对方眼中的坚定,天阙知道顾清辰不是说玩笑话。
他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顾清辰,他发现,他似乎看不懂顾清辰,以前他觉得自己懂他,觉得顾清辰只是一时陷入执念之中,他要做的,就是帮助顾清辰从执念之中出来,所以他一再地强调,他不是烛末,只要顾清辰放下这个执念,他还是那最强修仙者,他将会是今世间元大陆成仙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