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家长就是喜欢打听咱们的小道消息。”谢姚哼哼了两声:“我爸妈他们也老是偷偷给老郑打电话问我,切。”
“哎,郁乐承,你爸妈干什么的?工作忙吗?你转学来也没见他们送你。”吕文瑞顺嘴问他。
“他们、他们……有点忙。”郁乐承磕巴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应付道。
“他们就知道忙。”谢姚不满道:“就说我爸妈,他俩天天往那破厂子里跑,我上初中那会儿两三个月都见不了他们一面,我中考完了放暑假他俩问我咋还不去上学。”
吕文瑞笑了起来,“好歹还知道问问你,我妈天天加班,都不管我上不上学,我爸三天两头出差……”
郁乐承安静地听着他们吐槽各自的爸爸妈妈,盯着路沿石跟他们一起往宿舍楼走。
他爸前段时间刚结了婚,他妈给他生了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他现在学费生活费都是姑姑和姑父给的。
‘滚!你不是我儿子!谁知道你妈跟谁生出来的小杂种!滚!’
‘长得就妖里妖气的,我早就说不是……’
“做个亲子鉴定不就知道啦?”
‘老郁家心疼钱呗。’
‘懂啥哟,他那个新妈怀啦,龙凤胎,那家有钱啊,嚯,嫁妆都是自己带来的车房,都是钱撺掇的……’
‘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年能刨出多少钱来,还不是图人家……’
郁乐承攥紧了书包带。
【啊啊啊啊都给老子去死吧去死吧——关他们屁事!老子爱干啥干啥妈的一个个的屁事怎么都那么多!我好端端地招谁惹谁了我?!】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郁乐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一把搂住了脖子。
“宿礼,你干嘛去了?”吕文瑞被他吓了一跳。
“快别提了,我爸杀学校里来了。”宿礼搂着郁乐承的脖子无奈笑道:“嫌我身体不好,非要我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艹,老子身体倍棒儿一顿能啃三只兔子!谅他也不敢把那些破事儿拿明面上来说,装呗,看谁装得过谁!】
谢姚和吕文瑞跟宿礼说着话,郁乐承抬手想推开宿礼压在他肩膀上的胳膊,刚碰到校服袖子,宿礼就热情地凑了过来,“承承,你脸色有点难看啊。”
【肯定是晚饭没吃好,啊——死老头!我都没空看兔子吃饭!】
郁乐承被他噎了一下,“我没事。”
宿礼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到宿舍楼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郁乐承的书包带,“谢姚,你俩先上去,我和郁乐承去趟超市。”
“好,你俩别回来太晚啊,十一点就落锁。”谢姚回头喊了一声。
“我不去。”郁乐承皱眉看着宿礼,“我还要回宿舍洗衣服。”
“就你那两件衣服有什么好洗的。”没了旁人,宿礼脸上的笑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揪着郁乐承的书包带子将人搂了过来,带着他往前走。
“我不饿。”郁乐承不敢挣扎,小声地提醒他。
宿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饿不饿关我什么事。”
然后郁乐承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错过了超市门口,还碰到了同班同学,宿礼笑着跟人打招呼。
“班长,你们干啥去啊?”那人问。
“郁乐承要去跑步,我陪他一块。”宿礼笑得开朗又热情。
但转过头笑意就收敛了起来,心声也乱糟糟的听不清楚,郁乐承只觉得脑袋发疼,“班长,我不舒服,想回宿舍。”
“你是不是忘了?”宿礼带着他往前走,凑到他耳朵边上低声道:“没人的时候,听我的。”
【……郁乐承……弄死他……死吧……死……】
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心声传进了郁乐承的脑海里,郁乐承登时悚然,但他们已经穿过了灯光昏暗的操场,来到了操场后面黑漆漆的碎石堆旁,高大的围墙外是呼啸而过的车流。
宿礼坐在了块石头上,兀自怔愣了片刻,伸手去摸裤兜,摸出来了个打火机。
郁乐承往后退了一步,转头去看操场,操场上稀稀拉拉五六个跑步的学生,他在这里呼救应该能有人听见。
“过来。”宿礼按了按打火机,又从裤兜里掏出来了片泡泡糖。
郁乐承犹豫了片刻,往前走了一步。
“蹲这儿。”宿礼烦躁地捏了捏那颗泡泡糖的包装纸,示意郁乐承蹲在自己面前。
郁乐承警惕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宿礼伸手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看着他,心声尖锐咆哮着,还夹杂着某些刺耳的电流声,郁乐承登时头痛欲裂,白着脸蹲在了他面前,然后本能地抬手护住了脖子和后脑勺。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
宿礼的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好像只是单纯地在抚摸,温热的指腹轻轻地划过头皮,酥麻带着几分凉意的电流瞬间从脊背淌过,让郁乐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微弱的声音里带着下意识的恐惧和乞求,“宿、宿礼……别摸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