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是许苑堇,何况绿荛这点子手段根本不够看,她语气平静,并不揭穿,“只把被子掀了就好,那是你主子。”
绿荛心惊,刚刚她只是试探试探这嬷嬷底线,看看能不能拉做一派。
现在看来,她跟她,只能是两路人。
睡得迷迷瞪瞪的许苑堇感觉身上越来越冷,满床摸着找被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都快在床上转完一个圈了,实在冷得受不住时,才颇为艰难地把眼睁开一道缝,四处搜寻被子在哪里。
“王妃,已经卯时了,您该起床了。”
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苑堇脑子还没能把这话理解了,就被绿荛拽起半扶半拖弄下了床。
等终于清醒过来时,许苑堇才想起付笙给自己下达的命令。
她好奇又收敛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嬷嬷,想打量,却又不好意思。
这可是皇宫里来的人!
一想到这一点,许苑堇就心生畏惧。
皇宫于作为平民的她来说,跟天上神仙住的地方无异,总归是神奇却也不容亵渎的地方。
没忍住又一次看向嬷嬷时,许苑堇的视线正好对上了早已等候她多时的嬷嬷。
嬷嬷一笑,含蓄有礼,颔首道:“王妃。”
许苑堇一惊,立刻回道:“嬷嬷好。”
嬷嬷将绿荛给许苑堇插上的一只缀着红玛瑙的金步摇取下,说道:“王妃客气了,这话不该这样说,有失您的身份。”
“嬷嬷,这步摇还是别拿下来的为好。”绿荛半路叫住张嬷嬷,“奴婢给王妃的打扮,每日都是按照王爷最喜欢的模样来的,您将这步摇取下,王妃这一身难免太不体贴了。”
张嬷嬷在宫里许多年,根本不把绿荛这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而且,对主不忠不义,是最为人所不齿的。从今早短短片刻,张嬷嬷就已经把绿荛归到了最低等的奴才一列里。
她依然温和,平缓言语:“这步摇若是插上了,不过画蛇添足。而且,王爷喜欢什么样的王妃,岂是一支步摇、一个奴才能左右的事。”
张嬷嬷这话说得狠厉,绿荛当然听得出来,尴尬地笑了笑说:“嬷嬷说的在理。”看不见的地方,后槽牙都快被她咬碎了。
这死老太婆!
许苑堇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风起浪涌,听到张嬷嬷获了胜,杏眼里盛满喜色,开心地跟张嬷嬷道谢:“谢谢嬷嬷。”
金子是好,可如果是要让许苑堇一天到晚往头上戴的话,她只觉得头疼。
绿荛总爱给她戴一头的首饰,许苑堇很多次都怀疑自己的脖子会不会被压断。但谁让绿荛后面站着个付笙,许苑堇也没办法,只能任她摆布。
张嬷嬷将步摇放回首饰盒里,看都没看绿荛想去拿的那对华丽精致的金耳环。而是直接拿起那小巧又不失大气的一对湖色玉石耳坠,亲自给许苑堇戴上。
“我记得,王妃曾经不爱佩戴如此之多之重的首饰,是我记错了吗?”
许苑堇不解,想起来张嬷嬷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失忆的事,就开口解释说:“嬷嬷,我不小心伤了脑袋,失忆了,不记得之前的喜好了。”
张嬷嬷和颜悦色地看向许苑堇,安抚道:“奴婢不是问您。”转而,又看向了垂头站在跟前的绿荛。
第23章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一直跟在皇后身边伺候,之前几次王爷带王妃进宫拜访皇后娘娘时,打扮可不是现如今这般模样。”敲打完之后,张嬷嬷又打一棍子给个甜枣,递了个台阶给绿荛,说:“想来,那时给王妃梳妆打扮的,应该不是你吧。”
到这地步了,绿荛还怎么敢说实话,只好顺着张嬷嬷的话,答:“嬷嬷所言极是,凡王妃进宫,都由另一人照料梳妆。不巧前些日子,她离开了王府。”
许苑堇看了看绿荛,又扭头看向张嬷嬷,思考了片刻,明白了张嬷嬷是有意在帮她。
繁复的裙裳坠着,许苑堇行动受阻,她缓缓起身,倒被迫演出几分贵族女子优雅从容的模样,牵上张嬷嬷的手,言笑晏晏,“嬷嬷,咱们去吃饭吧。”
许苑堇处处失礼,张嬷嬷也不气不恼,只是将手从许苑堇手中抽出,扶在她胳膊上搀住,“王妃您请。”
“奴才参见王妃,王妃万安。”
正用餐时,一小厮进了门。
许苑堇看他,手里的动作不停,直接说:“起来吧。有什么事吗?”
张嬷嬷看着许苑堇的动作,没有说话。
小厮道:“奴才是奉王爷之命,给王妃您送来这个。”说着,双手乘上一张纸。
绿荛接过,匆匆扫了两眼才放到许苑堇桌边,说:“是一份京城权贵的名录。”
“王爷说,这是下午回来王府拜访的人,叫王妃都先记下,以免失了体面。”小厮恪尽职守,完全复述了付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