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付笙突然勾唇,像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魔。
许苑堇在他脸上看到了跟那日许安瑗一模一样的神情——比无情更冰冷,比嗜血更凶厉。
“你本来就该死!”
许苑堇甚至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付笙的这句话,她的脖子已经被牢牢地扼住。
付笙的力道在不断地加大,如铁般坚硬的手指还在许苑堇咽喉处不断地收紧。
他将许苑堇因为濒临死亡而涕泪横流的痛苦模样看得清楚分明,可他仿佛失去理智一般,不管不顾地想要杀了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罪人。
在般若寺殿堂里发生过的事再一次重演,许苑堇的痛苦比起当时只多不少。若是那时付笙真的杀了她,她对付笙的恨意绝对没有这一刻这么大。
许苑堇面色涨得通红,她抬起手拼命想要扒开付笙那双想要杀了她的手。
荷包早就摔在了地上,还因为许苑堇的剧烈挣扎而被踩了几脚。月牙色染上了脏污,那红梅也变得黯淡。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又大又急,像是天破了个窟窿,雨像水一样被人一盆接着一盆地往下倒。
“我……恨……你……”许苑堇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那破碎不堪的声音付笙置若罔闻。
眼前这个人欺瞒他,让他与自己的所爱擦肩而过,他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怨?要不是许苑堇从中作梗,他早就跟安瑗又在一起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除了愤怒,再无办法。
许苑堇知道自己抵抗不了付笙,可她不甘心。明明她已经活下来了,明明她都对未来的生活有计划有期待了,为什么还要被杀死?她不甘心!
身体因为不能呼吸而变得虚弱无力,可许苑堇硬是拼上最后一点儿力,疯了一样地用双手共同使劲去掰付笙的手。
比起许苑堇流淌而下浸湿他手的泪水,唤起付笙理智的是许苑堇左手腕上那条玉珠手串。
他松开手,扯断了许苑堇的手串,白润的小玉珠散了满地。许苑堇劫后余生,在付笙松开手的那刻,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她用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眼睛,看到了那些在地上蹦着最后滚落到各处的玉珠,霎时间,心如死灰。
付笙再不愿意向许苑堇低头,他垂眸睨着她,声音冷若寒冰:“上次是这串珠子帮了你吧,现在你还能倚靠什么?”
许苑堇没有说话,她脖颈被付笙掐过的那处生疼,她开不了口。
上一次付笙这样试图杀时,抢走了住持给她的玉坠,这一次扯断了她保命的玉珠手串。
她鼻尖酸涩,眼里的泪怎么也流不完。心里的委屈和痛苦却压抑着,不断累积,无处发泄。
“若是你再看到安瑗,最好主动告诉本王。”
许苑堇撑着地、攀着桌椅,拼上所有的力勉强地站了起来。她看着付笙,突然觉得好笑。
这人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却对她残忍又无情。
她错了,她错在当日惠妃忌日,付笙说自己注定要让母妃失望时,不该心生恻隐,就应该承认有他这种虚伪又表里不一的儿子,是惠妃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吞咽的动作变得无比艰难,可许苑堇还是忍着剧烈的疼痛,声音嘶哑地对付笙道:“我要是不告呢?”
付笙没有被惹怒,语调反而变得轻松,“那你就祈祷别被本王查出来,不然今天的事,以后会无数次地重演。”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冷漠又阴沉,许苑堇知道里面充满了杀意,可她没有回避躲闪,她直直地对上付笙眼睛,如呢喃一般道:“她回来了,我会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有第二次,我真的会死。”
会神形俱灭,会永世不得轮回。
这是她从住持那里问到的,趁着付笙不在的时候。
付笙对许苑堇现在只有恨意和冷漠,从前那份不可名状的隐秘心情在听到道长话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他甚至觉得那个对许苑堇尚存怜悯的自己可笑得不像话。
“那又如何,你死与不死,那又如何?”付笙完全不在意许苑堇的痛苦,“可安瑗是无辜的,她必须回来!”
“许安瑗是无辜,可我就有罪了吗?”许苑堇彻底崩溃,她嘶哑着嗓音朝付笙喊出这句话,“许安瑗无辜,那我呢?我就活该去死吗?”
付笙为许苑堇的爆发愣了一瞬。
许苑堇泪流不止,可泪水早已无法诉说她的痛苦和悲伤,她该流出血,该呕出心。
“付辞修,你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许苑堇觉得她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付笙凭什么要这样对她!许安瑗又凭什么这样对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你们只有杀了我才能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