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纪棠将一个锦盒置于案上,“今日去明玉坊,瞧着这个镯子很精致,特地买来送给母亲。”
魏襄坐在一旁撇了撇嘴,还不是用我魏家的钱!
孙氏拿起锦盒来打开,一只绿玉镯,质地温润清亮无质。
“这镯子,得值个一两百两吧?”孙氏盘腿坐在榻上,敲了敲案几,“这般不知节俭,如何持家?当我魏家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纪棠淡笑:“是用我自己的体己钱买的,母亲不必生气。”
“你哪来的钱?你一月不过二两利银,老太太格外开恩多给你三两,加起来不过五两,能买得起这样的镯子?”
“就是。”魏襄也在一旁帮腔,“听说近来珍福楼生意好得不得了,该不会是中饱私囊了吧?”
“三妹妹,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珍福楼的账目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祖母每月过目的。”
魏襄“嘁”了一声:“谁知道你有没有做手脚……”
纪棠不欲争辩,只柔柔一笑,退了出去。
“母亲,她一个孤女哪来那么多银子?定是侵吞了珍福楼的,待我去祖母面前告她一状,将她赶出去!”
孙氏想了想,一个孤女,出嫁之时连嫁妆都没有,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玉镯,定是搜刮的不义之财。
“你说的对,快去。”
魏襄点点头,抱起锦盒快步出门。
且说纪棠回到玉棠轩,不多时,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就来请了。
跨进兰和院前厅,只见魏襄立在老夫人身边,一脸得意地望着她,旁边桌案上放着她方才送给孙氏的镯子。
“祖母,您找我。”
“棠棠,坐。”
纪棠敛裙坐下,指了指桌上的锦盒:“这不是我方才送给母亲的吗?怎么在祖母这里。”
魏襄上前一步抢先道:“亏得祖母平时那样疼你,你竟做出这等不义之事!”
“三妹妹这话是何意?”
“这镯子少说要值二百两,你哪来这许多银钱?若不是今日事发,祖母还被你蒙在鼓里!”
“三妹妹的意思是,我私吞了珍福楼的盈利?”
“有没有私吞你自己心里清楚。”魏襄转向老夫人,“祖母,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您好心收留她,她却恩将仇报!”
“行了。”老夫人出言打断,“棠棠,你来说。”
纪棠不慌不忙地站起:“祖母,我母亲去世时留下一笔家资,您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这也不能证明你没有私吞珍福楼的银子!”魏襄又叫嚷起来。
“那就请三妹妹拿出证据来。”
“你要证据?祖母火眼金睛,那账簿有没有作假,一看便知。”说着走到老夫人身边,“祖母,把刘掌柜叫来,咱们一样样对质,定能找到她中饱私囊的证据。”
纪棠也道:“既然如此,就请祖母把刘掌柜叫来,翻开账目与我对质。”
“也罢。”老太太叹口气,对莲心道,“去叫刘掌柜,把珍福楼近三年的账簿都搬过来。”
莲心领命,还未走出门就见孙氏急急忙忙赶来。
“母亲,都是误会,误会,襄儿这丫头性子急,事情没弄清楚就跑来,是我的不是。”
魏襄见孙氏突然转变了态度,刚要问话,被孙氏捏住了手臂:“你这丫头,怎么这般急躁,你嫂嫂好心买来玉镯,怎能胡乱揣度呢?”
一面说,一面给魏襄使眼色。
“祖母。”纪棠跪去老夫人跟前,委屈道,“还请祖母还我清白。”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抬头:“莲心,去叫刘掌柜。”
孙氏心中咯噔一下,自魏襄走后,越想越不对劲,她与纪氏一向不对付,怎么会突然给她送玉镯?而今算是反应过来,她遭了这个小蹄子的道了!
“等等。”孙氏喝住莲心,转身,“母亲,确实是误会,大老远的就别让刘掌柜跑一趟了。襄儿,还不给你嫂嫂赔不是。”
魏襄气不过,却又不敢反驳母亲,只得不情不愿走到纪棠身边行礼道歉。
“既是误会,就不必去叫刘掌柜了。”老夫人看向纪棠,“好孩子,快起来吧,襄儿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原谅她这一回。”
“是,祖母。”纪棠擦了擦眼泪站起身。
孙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没发现,这纪氏平日里一副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模样,心眼子竟然这样多!正腹诽,却又听纪棠道:
“还有一件事,要请祖母定夺。”
“你说。”
“那日有人到珍福楼闹事,往汤中放了茶婆子说我们的东西不干净。”纪棠泰然自若地朝孙氏望了望,“我原本想着沾亲带故的,不予追究,不想近日接二连三有人来闹事,严重影响到我们开门迎客。此事,是否报官,请祖母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