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棠伸手抚上胸口,清晰感觉到那鲜活跳动着的心脏,似乎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深吸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激动。
“此事请冯院使替本宫保密,陛下那边也不要说。”
“是,微臣一定守口如瓶。”
“有劳冯院使,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寝殿内又安静下来,紧接着,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阿若挽起纱帐,见纪棠哭成了个泪人儿。
“公主,这是天大的喜事,怎么还哭了呢。”
“我高兴。阿若,我的孩子回来了,我要做母亲了。”
“奴婢早说了,公主是有福之人!”
纪棠一面哭一面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二月的月信就没来,还以为是被宋明恩给气得信期失了调,加之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根本无暇顾及。原来,是老天爷给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如今已是三月中旬,照日子算,她腹中生命已经快两个月了!
突然想起来,她今夜还喝了酒,心中又生出些担忧。
“阿姊!”
殿外响起宋宜璟的声音:“阿姊可歇下了?”
纪棠擦了擦眼泪,示意阿若去开门。
理了理鬓发和衣襟,见宋二郎满脸担忧地走进来。
“他们说阿姊在崇文殿外晕倒了,御医来了吗?有没有事?”
“冯院使来看过了,没什么事,就是喝了些酒,风一吹有些头晕。”
宋宜璟松了口气:“那就好,阿姊你可不能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纪棠拍了拍他的手,“你今夜喝了不少酒,快回去歇着吧。”
“好,那我走了,阿姊也早些歇息。”
“嗯,放心。”
宋宜璟走后,纪棠摸着小腹,止不住地笑起来:“阿若,我有些饿了,去弄些吃的来。”
“是,奴婢这就去。”阿若打心里为纪棠高兴,这么多年,她渴望孩子的心境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纪棠这次格外小心,也不出宫了,每日就在昭和宫逛逛,或者去流芳殿坐坐。
很快,到了三月底,宫外传来一个消息,卫国公府要办喜事了,定北大将军魏叙将在下个月迎娶南川王之女宋明恩。
据说,祁阳长公主得知后,把昭和宫砸了个稀巴烂,当夜,昭和宫寝殿里传出渗人的磨刀声,咔嚓嚓咔嚓嚓,足足响了一夜。
宫外有传言,长公主被明恩郡主横刀夺爱抢了男人,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
卫国公府绿芜院。
宋明恩斜躺在软榻上,脸色有些憔悴。
大夫把完脉起身去桌案边写方子:“卫国公请放心,郡主她胎象稳定,呕吐实乃孕育前期的正常现象,老朽开一副缓解的药方即可。”
“有劳大夫。”魏叙客气了几句,让丫鬟跟着去抓药,又转身对宋明恩道,“你好好歇息,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晚间再来看你。”
“好,你去忙,不用管我。”宋明恩尽可能表现得温柔又懂事,待魏叙出了房门,才换上得逞的笑意。
好戏终于要开场了,不枉她筹谋了这么久啊,这孩子来得这样及时,当真是她的福星。
可惜,他的父亲卫国公,却见不到他出世了。
红唇扬了扬,唤过来一个丫鬟:“准备车马,我要进宫。”
是的,她要亲自去昭和宫,请她的好姑姑,祁阳长公主来参加她和魏叙的婚礼,不知道姑姑会是何种表情?想想就觉得期待呢。
且说魏叙离开绿芜院,走到园子里,见魏暄和程苒在竹林后面鬼鬼祟祟。缓步走过去,魏暄突然冲到他面前,似被人一把推出来。
“毛手毛脚的,做什么?”魏叙眉毛竖起来。
“那个,大哥……”魏暄垂着头,假装理了理袖襟,“有件事,想问问大哥。”
魏叙知道他要问什么,双手负在身后:“随我来。”
两人到了青松院的书房,关起房门,魏暄清了清嗓子,问道:“大哥,当真要娶那个宋明恩?”
魏叙未答,而是走到桌案边,抬手缓缓斟了一杯茶。
“且不说那个宋明恩如何,你和长公主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临了临了,怎么却要娶别人?”
魏叙只顾喝茶,还是不说话。
“大哥你说话啊!你娶了宋明恩,长公主怎么办!”魏暄有些急了,不止他,魏家上上下下都很急。
魏叙放下茶杯,终于开口:“明恩她,有了魏家的骨肉,总不能弃之不顾吧……”
“那又如何?那个宋明恩来京城不过几个月,你和长公主可是近十年的情分!”
“近十年又怎样,我与她和离这么久,就当是我对不起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