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心诱导,一个有心探寻,还有一个满心只有吃的喝的,没一人反对,于是三人走了后门,偷偷溜去了最大的春楼,君恩殿。
君恩君恩,承君恩泽。
弄妆带她进来的是偏僻的后门,绕过蜿蜒交错的小道,穿过许多女子住的后院,司娉宸看到小厮丫鬟洗衣的洗衣,煲汤的煲汤,轻声细语打闹着。
偶尔碰到一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都一副没精打采,跟弄妆打了声招呼就回屋。
司娉宸戴着雪白幕篱跟在弄妆身后,晏平乐也遮了容貌。
娴熟进了君恩殿最高层,弄妆推开房间回头笑道:“这可是君恩殿最好的视野,现在还未入夜,也没人预订,便宜你了。”
司娉宸进屋环视了下周围,房间淡雅又不失华贵,苍天有眼全开,除了他们,四周没有其他人,再多的,便是下面几层零星光点。
透过雪白纱帷,她目光落在弄妆身上,语气疑惑:“姐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若说刚开始,她还会猜想弄妆是想巴结她这个官家小姐,或是想靠近她对将军府做些什么,但进入这君恩殿后,她就不那么想了。
弄妆娉婷而立,眸中带笑,与刚才客套搭讪的笑不同,带着真心诚意的.
她说:“我有一个妹妹,名画棠,受我拖累一直待在君恩殿当丫鬟,两年前她被一位客人看中,为了不被这销金窟吞噬,不惜自毁容貌。”
“后来她跟我的一位好友孤掷一注,逃离了这个地方,但始终摆脱不了被玩弄的命运。”
听到这里,司娉宸已经明了。
“画棠没同我说过什么,但我见她神色,便知她过得好。”
弄妆放下团扇,红唇艳艳:“我这辈子是出不去了,但她逃了,挺好。”
司娉宸撩开幕篱白纱,轻问:“姐姐知道我?”
花不怜不是会说出她身份的人,在研究衣裙花样阵法时,她也接触过画棠,对方是个痴心钻研阵法修行的女子,甚至有点沉默寡言。
弄妆说:“李三去砸琳琅阁那日,我在远处看着。”
人人嘴里愚笨的将军府千金,在频繁光顾将死的琳琅阁后,琳琅阁起死回生,甚至在短短半年内,成为皇城贵女争相定做衣裙的首选。
最开始她并未多想,只以为花不怜找到了人脉,又或者是从前的恩客帮忙,虽很难想象,却也不是不可能。
直到有一日,她在画棠面前提到司娉宸。
君恩殿每日各种消息不断,上至宫里皇后上次参加宫宴穿了什么花式的衣裳,下至某位大臣在早朝时打的嗝是什么味的,推出他早上吃了什么。
比如,外表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卫家主,实则是个妻管严,被同僚笑话不已。
又如,溪家的一房侍妾,便是她们君恩殿出去的姑娘,为了家族颜面,谎称女子是遇山贼失了父母的书香女子,被溪家主救了收入房。
她是君恩殿的花牌,即便没有刻意去收集,也知晓不少世家大臣的家事。
时常同画棠提这些,也是希望她们能规避没必要的麻烦,却不想还是被旧怨纠缠上了。
想到这,不由记起她提到这个将军府小姐时,画棠却忍不住反驳她。
她说:“她和外面说的不一样,她不笨。”
弄妆缓慢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入目一片艳红,无数红绸悬结于顶,尾端结成一朵朵艳丽的花,丝滑柔软的垂落。
这片建筑呈环形,推窗便能看到远处正对面的房间,在因风而摇曳的红绸中半隐半现。
视线落在中心的舞台上,昨夜纸醉金迷的欢声笑语化成一片寂静,几个丫鬟在打扫角落隐藏的垃圾,容纳数百人的地方,只零星两三人穿梭其中,莫名冷清。
“小姐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
弄妆回头,眉眼淡笑:“她们有人撑腰,我高兴都来不及。”
司娉宸掩在白纱后的眼眸静静看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弄妆示意司娉宸过来,指着这座被红色覆盖又填满欲色的地方,给她介绍这里。
“一楼是姑娘们待客的地方,通常在下面停留的是商贾之人,他们若是看中喜欢的姑娘,便会去二楼三楼四楼。”
她手指化了一片,道:“五楼六楼专门用来接待世家贵族,他们不会在一楼停留,而是让姑娘进他们的房间,再一一挑选,有些熟客,就叫自己长点的姑娘服侍。”
“七楼,是给君恩殿的贵客专门留的房间,即便贵客不来,也不会招待其他人。这里的客人,不仅有钱,也有权。”
司娉宸透过幕篱侧目望她:“我们是八楼。”
弄妆点头:“八楼通常招待特殊的客人,也会作为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