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筹备如火如荼进行中,司娉宸偶尔去解救下被晏平乐逼得快要跳脚的众人,更多时间是走出护国大阵,净化屿外的鬼气。
太阿大陆上无人居住的领土比四国总面积大上百倍,她要净化所有鬼气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于是她给自己定下朝九晚五、做五休二的规矩,就当上班好了。
大婚的前两天,司娉宸刚从屿外回来,见到邬常安站在汀州前,同那双红目对视时,司娉宸知道,他的时间到了。
邬常安同旁人不一样,他控制不住红了眼睛,那就是鬼气再也无法抑制了,他眉心微蹙,按着太阳穴抱歉道:“本来想等你们婚礼后,但我没法到那时了。”
司娉宸沉默一瞬,说:“我可以试试帮你暂时驱散鬼气。”
邬常安好半晌才反应她话里的意思,缓慢摇头:“听说你在净化屿外鬼气,我很羡慕有人能帮他们解脱。”
邬常安累极般,没力气地耷拉着脑袋:“我期待这天很久了,死亡不痛苦,活着才是。”
司娉宸不再劝说:“要见一见晏平乐吗?”
这次他反应了更长时间,仰头看她良久,清瘦的面庞无牵无挂说:“不了,走吧。”
这一天,司娉宸回得很晚,她披着漫天星辰回到汀州,推开房门时发现晏平乐也在,走上前抱着他,脸颊亲昵蹭了蹭他脸侧脖颈皮肤。
晏平乐安静埋头在她脖颈里。
邬常安的事他们都知道,却没人没开口。
烛光静悄悄燃烧,在依偎的两人身上披了层暖光,画卷般的画面仿佛能定格到天长地久。
两天后,一场漫天漫地的花瓣雨拉开了婚礼的序幕,红色花瓣落在浮郄屿的每一处。
数十对身着红衣的队伍敲锣打鼓,从内屿行至外屿,锣鼓喧天声从破晓响到日暮,但凡遇到的路人只要上前说一句吉利话,都能讨到喜糖喜饼。
小孩子们奔走相告,大人老人欢笑着走出门,上前送出祝福,因为接连发生大事而颓靡的浮郄屿,因这场喜气洋洋的婚礼而充满活力。
浮郄屿到处热闹不已,婚礼现场更是人声鼎沸。
喜堂前的长街上,拜访送礼的客人络绎不绝,贺礼往里抬了五十箱还不止,光是宴席都有八百桌,汀州所有人出动还不够用。
纵使花不怜如何八面玲珑,也还是被弄得焦头烂额,她捏着帕子擦了下额角,侧头和同样笑得脸都僵了下朱野道:“这种婚事一次就够了,你的要是也这么大排场,不要叫我帮忙。”
正在喝水的朱野“噗”地喷了满嘴水,他咳着刚要说什么,花不怜将他往前面推了推,指着朝这边走来的温柔女子道:“你去。”
说完脸上再次浮现得体的笑,转身迎着其他客人往里走。
姜素琴穿过人群,见到朱野朝这边走来,声音柔和问:“有什么我也能帮上忙的?”
朱野清了下嗓子,带着她往里走:“这里客人来往,你去帮曲照,她正在婚房里陪小姐。”
婚房里,曲照站在司娉宸身旁,新娘不能随意走动,她候在这里提供帮忙,没一会儿姜素琴也来了,同曲照小声交流几句。
司娉宸的视线被红盖头遮住,她端坐在床前,听着屋外的喧嚣以及两人的交谈。
真到了这天,她比想象中的要平静,没有激动,也没有害怕,就像是赶了许久的路,走过荆棘和沼泽,步入丛林深处发觉已经到了目的地,水到渠成般地走到今天。
时间慢悠悠流淌,耳边所有声音如同潮水般褪去,眼前反而浮现许多从前的画面,她静静坐着,一点点回忆着以往。
突然,贴着红喜的门吱呀被人推开,曲照和姜素琴对视一眼,低眸笑着出去,顺便带上门。
司娉宸察觉到动静,从回忆里醒来,朝脚步声望去,没一会儿,晏平乐站在她身前,两人隔着红盖头对视良久。
司娉宸笑出声:“不揭吗?”
晏平乐伸出的手微颤,小心揭开盖头,一双被酒色熏红的眼愣愣看她。
许多年前,他见过她一身红装,却是为他人穿的,那时的他蒙昧不懂,不明白这为何意,如今恍然一变,她就坐在面前,为他穿着红装。
晏平乐心头一时涌出无限感动,他眼里盈着泪,缓慢蹲下来,趴在她膝上,认真说:“我们成亲了。”
司娉宸伸手摸他滚烫的脸,按按他眼角,低眉温柔应:“嗯。”
晏平乐又说:“我能找你了。”
司娉宸低头亲在他额头上:“不管我去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晏平乐红着眼眶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司娉宸捧着他的脸,捏捏他耳朵,摸摸他的脸,无声安慰他,等着他情绪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