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几个孩子里,成年的只有三人。
太子不成器,早年单明游放任不管,他身边跟的人又乱又杂,阿谀奉承的,诱导唆使的,攀炎附势的,就这么长歪了。
三皇子最像他,低调沉默,将野心和能力藏得严实,只等着合适机会出击,可也正是像他,他才最不喜这孩子。
而大皇子性子磊落,同他母妃一样,骨子里带着正统学派的气节却不刻板,道声君子也不为过,可心不够狠。
达奚理对苗先生说过他对那个位子有意愿,但那只是为了让他为己所用的手段,可现在这意思……
达奚旸说:“珏儿当太子多少年,你就自由了多少年,朕当年可没这待遇。”
达奚理跪地,低头:“儿臣担不起太子之位。”
“那你觉得谁能担得起?珏儿?他若真坐在这位子,朕还真是老糊涂了。”达奚旸俯视着看他,目光审视:“今天要发生什么事,听说了?”
达奚理:“听说了。”
达奚旸面容肃严,威势逼人:“你从朕这里救走司娉宸时可曾想到会有今天?她破镜成圣回头报仇,你的慈仁和感情让她有了苟活下去的机会,结果如何?”
听到“成圣”二字,达奚理骤然抬头:“要杀的新圣者,是司娉宸?”
“看来你还不知,她激活相里一族神技,破镜成圣,其他圣者不可能容忍她的存在,朕稍加引导,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地参与灭杀行动。”达奚旸沉冷道,“你好好看着,同你母妃一样的多情,给你带来的是什么。”
达奚理眼里蓄积怒意,这世上只有他没资格说母妃,母妃爱他,胜过爱自己,他却在嫌弃这爱的多余!
“母妃她……”达奚理刚欲争辩,还未说完,空气忽然被什么扫荡了般,身体变得凝重几分,达奚理低头捏手,他的术法使不出了。
达奚旸却大笑道:“来了。”
屋外头顶明月当空,群星璀璨,被月光倾洒的辉煌建筑即刻亮起灯光,整个皇宫亮如白昼,却不见平日里的掌灯守夜的奴仆。
四位圣者站在屋顶之上,东南西北各据一方,将现身的司娉宸围在中心。
谷梁暮神情冷怒,俯视落在地面的少女:“刺杀一国皇帝,你可知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你身为圣者,却做出如此不顾百姓苍生之事,我们岂能坐视不管,纵容你恣意妄为?”
司娉宸听谷梁暮这话不由一笑,她仰头看这位老人,嘴角嘲讽:“不顾百姓苍生?比起各位,我自愧不如。”
“六国混战中的各位才是风光无限,千万人是生是死全凭几位心意,多了不得,”她歪头奇怪,“只是在旁人那里便是实力为尊,如何到了我这里,便成了莫须有的罪名?”
司娉宸转眸看向其他几人,恍然道:“哦,我知道了,因为你们打不过我。”
“医圣,跟她废话什么?!”剑十今天穿了身干净衣裳,他拂了拂肩上细灰,看向司娉宸的目光充满战意,“小姑娘口气狂得很啊!我倒要看你能狂到何时!”
话落,他手持九华剑朝着司娉宸闪身而来,仿佛同九华融为一体,他速度极快,剑意凌冽,还未至跟前司娉宸便感知到皮肤被割裂的疼痛。
她眨了下眼,以虚化实展开,一只大手揭开暗沉轻薄的纱,色彩鲜明起来,同时,无形的莹光瞬间覆盖了整个皇宫。
剑十此时已经横剑而出,司娉宸抬眸目视他,站在原地不动,芙蓉衣裙犹如水下绽放的睡莲,明艳万分。
“可逆”之下,所有术法归无。
剑十的第一剑还未使出便以失败告终,他御风消失,落地之时急忙稳住身体,一边扛着剑后退一边朝她道:“知道你能消除术法,我们怎么可能还跟你打?你看到我们就该跑的。”
司娉宸面不改色,将视线放在尚自清身上。
尚自清道:“大徵死去的八人身上,只有一人的气,说明这人七大术法全修,杀他们的人不是你,是晏平乐,你只是让他们无法调气用术。”
他摸着花白胡子说:“你的规则虽然能消除术,但同时,你也无法使用术,所以才会让晏平乐帮你杀人。”
司娉宸低眉片刻,淡笑着问:“然后?”
剑十已经退到一面建筑之后,声音透过红墙从前方传来:“当然用最原始的办法来杀你。”
尚自清见司娉宸没有丝毫慌乱,心里察觉到一丝异常,司娉宸看到他们并不意外,说明她早知晓他们在此,却仍旧选择只身前往,这是她信任自己实力的狂妄,还是心中另有打算?
尚自清不敢以往常经验来做评判,司娉宸本身就不是正常情况,她太过特殊,不仅是她掌握的规则,还有成圣的契机,都让他们无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