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劫里的有些事情她需要验证下。
朱野扬着嘴点头,忽然看了眼晏平乐,他迟疑道:“有个人,说什么都要见小姐一面。”
司娉宸以为说的是哪位圣者,就听他说:“他跟了老大一晚上,说是小姐师兄之类的。”
司娉宸沉默片刻,问:“他在哪里?”
……
曲照本就不多的耐心几乎被达奚理磨平了,她活动了下五指,温婉姿态尽消,不耐道:“你究竟要跟我到几时?”
达奚理懒洋洋站在几步开外:“顺着你找到司娉宸,或者你主动说出司娉宸在哪,你选一个。”
曲照拳头捏得咯吱响:“怎么就不是我将你打得再也不敢来烦我?”
达奚理目光朝周围瞥了眼,似笑非死:“你确定?”
他们正在商区外的居民区,这里有不少站在门前、聚在树下激烈聊天的人。
为了耗干达奚理的耐心,曲照慢悠悠逛完整个商区,一个晚上都要过去了,就在前不久,她准备借着换衣服的空档从换衣间溜走,却发现术法没法用。
不仅她,其他人也是如此。
这种情况前所未闻,所有人陷入恐慌,四处寻找原因,很快,他们知道,是新圣者降临了。
术法消失持续了一个时辰,可新圣者造成的动静到现在还不曾冷却,本该入睡的人们被这奇异现象惊醒,人传人,人连人,相较圣者对此的警戒和猜忌,他们就显得热情又猎奇。
曲照深吸口气,放下手,达奚理目光轻点她腰间通天玉,好心提醒:“有人找。”
曲照心里憋屈得厉害,担心野叔他们有事,还是看了眼消息,好半晌勉强朝他说:“汀州出口往外走,第三棵树下。”
说着她恶狠狠怒道:“不准再跟着我!”
达奚理明白这话时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待到约定地点,见到的却是两个身影,他撤掉御风术,抬脚朝着大树走去。
从汀州入口朝外的走道旁载了两排大树,此时树叶落尽,只有细密的小枝丫重叠,树梢上的灯笼散落光芒,明亮而不耀眼。
司娉宸站在光里,正在低头看晏平乐给她系狐裘衣带,偶尔冷风吹过,树枝的影子在两人身上晃动。
此时正是露白寒气重时,晏平乐将少女严严实实拢在厚厚的毛茸茸里后,无意间对上对方不赞同的黑眸,停留在柔软帽子上的手指停留一瞬,还是没有给她盖上。
司娉宸笑着看他的动作,忽然侧眸望来,见到达奚理后收敛脸上的温柔,目光沉静看他一步步走来。
随着走近,达奚理挂在脸上的笑逐渐冰冷,他站在两人一步开外,莫名笑了声:“你还不死心?”
未尽之意,两人都懂。
你还不死心,要断绝生在我心里的,所有喜欢你的念头。
司娉宸从雪白狐裘里伸出手,当着他的面牵着晏平乐,语气漠然:“大皇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朱野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找你什么事?
达奚理无声冷笑:“司关山死了,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看你是不是蠢到连命都不要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晏平乐抿着唇反驳:“她不蠢。”
达奚理正在气头上,哪里跟他计较什么蠢不蠢的问题,嗤了声:“是,不蠢,她是神气,多了不起啊,连圣者都敢对着干,还当着几个圣者的面搞事情,你还要不要命了?!”
他语气越冷,神情越气,隐藏的爱意就越发喷薄,形成捉摸不透的浓雾一层又一层笼罩着他,冰冷,窒息。
她不做出这幅姿态还好,让他好好看一眼确定她还活着就走,可她偏偏故意让他气,让他怒,让他再次惊心胆颤又冷汗淋淋。
相较达奚理的愤怒,司娉宸神情就很平静,她微微仰头,不受影响地回答他:“我还活着,也不打算死,如果大皇子只是来确认这点,那么可以走了。”
达奚理冷眼看她,多让人气啊,一个不相干的消息就让他魂不守舍,什么都不顾地四处找人,她却清冷地拒人于千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明明她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给她的好接着,对她的保护受着,只要那样就好,可性子却倔得厉害,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偏偏,他又能洞悉她的一切。
气不过,恨不得,爱不消,叫人不知道怎么好。
达奚理后退一步,将所有情绪藏于暗里,声音淡了下来:“司关山死了,下一个,是我父皇。”
是肯定的语气。
司娉宸同他对视的目光偏移了下,没回。
“我说了,别做这种徒劳的事,没用的,告别就好好告别,拿起剑手就不要抖,”他的声音很淡,转身不再看她,“你的意思我明白,下次再见,就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