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娉宸捧着茶杯抿了口,清甜伴着花香入喉,确实是好茶。
她放下茶杯,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提出来:“白教习,我最近学习布阵,字诀和阵线都很顺利,但布阵这一步怎么都不成功,是不是我在阵法上的天赋很低?”
白教习将茶杯放下,让她伸出一只手来,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拉着少女白皙嫩滑的手掌,察觉手部肌肉微微僵硬,老人安抚她:“放轻松。”
话毕,司娉宸长期紧绷的神经仿佛被一只力道柔和的大手缓缓揉松揉软,也在这时,一道温和的气从她掌心进入身体,在全身游走着。
片刻后,白教习撤了手,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花茶,抬着茶壶示意司娉宸要不要,她摇头拒绝。
老人一边喝茶一边说:“不用担心,欲速则不达,有追求实力的野心很好,也要有与之匹配的心性。”
“想练什么就去练,你是被上天宠爱的人,拥有这个资格。”
这话是指她的资质,还是“苍天有眼”?
司娉宸来不及细想,就听老人继续道:“小姑娘,你身上东西有点多,将来的路注定不简单,不要走歪啊!”
这下司娉宸无法保持淡定了。
从进入这院子开始,她就隐隐生出悔意。
这世间术法万千,总有些能窥探旁人隐在深处的秘密,可能她就是那么倒霉,千辛万苦藏到现在,却主动送到别人面前暴露。
她连一境都不是,面对九境,没有丝毫胜算。
司娉宸轻抿嘴唇,打算问到底:“您说的东西,是指什么?”
修了精神类术法的人,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
即便察觉到了小姑娘无意间露出的杀意,白教习还是满脸和蔼:“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既然此,就要你自己去发现。”
司娉宸语气带了丝坚持:“我付了学分的。”
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白教习脸上的皱纹深了些,笑得有些开怀:“确实如此。”
“在书院里,有些东西不可多言,小姑娘,我答你一个问题,如何?”
老人的这个态度让她稍稍松了些,垂眸思索着该问什么。
“苍天有眼”出了问题,但这个不能问。
血脉神技也没有彻底掌握,还有她的记忆也不对劲。
司娉宸知道自己的记忆被苗先生处理过了。
去苗先生那里之前,她就已经意识到记忆不对,通过两次梦境和禁地的场景,几乎快要触碰到记忆的线头。
可现在,她已经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察觉出的不对劲,梦境的内容和禁地中如何施展出神技的画面都消失了。
这段时间她找了许多关于记忆梦境相关的书看,也思索了许久,从什么时候她的记忆开始复苏,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起来。
思及此,司娉宸微微抬眼,轻声问:“精神类的神技对上精神类的术法,或者神技,会怎样?”
老人说:“这个问题可就广泛了。”
司娉宸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花茶,也给对方倒了杯,杏眸带了笑,软声道:“没关系,我今天时间很多,能多陪陪您。”
老人摇头叹笑:“在精神领域,我们将神技也看做术法。既然是术法,自然有高低之分。术法之间能力不同,有的能做到相辅相成,两者叠加效果加倍,有的则是等级压制,一方能限制另一方,但绝大部分的,会影响术法的效果。”
“精神类术法面对的是人,人的承受能力有时是有限的,但有时也是无穷的,同时,术法与术法之间的相互影响是微妙又无法预测的。”
“不可知,不可知啊!”
司娉宸若有所思:“就是说,要根据实际的术法来分析是哪一种情况。”
老人点头:“确实如此。”
看来她和司苍梧的情况是属于第二种。
她继承到的血脉神技,比司苍梧的等级要高,这也说明为什么司苍梧每次都无法入梦成功。
在十岁那年,她的血脉神技还未激活,司苍梧曾入过她的梦,虽然成功了,却无法传达声音,也无法对她催眠。
而不久前,司苍梧再次入梦,却连基本的梦境都无法维持。
因为她的血脉神技已经激活。
但也因此,司苍梧的神技撬动了苗先生的术法,让她偶尔能回忆起一些零碎画面。
司苍梧与苗先生之间,是属于第三种。
司娉宸问:“精神类术法之间的压制,是可控的吗?”
白教习笑着点头:“当然,术法为人所用,强弱由施术之人控制。”
司娉宸还想再问什么,正在喝茶的白教习陡然放下茶杯消失在原地,下刻只有一扇打开的屋门正在晃动,她跟着御风出了屋子,就见白教习心疼地拨开花丛,露出后面几棵开得盛艳的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