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娉宸随着看过去,宴会发生了骚乱。
那讲故事的少年眼睛忽然通红一片,他的骨骼仿佛瞬间变长,身体陡然拔高,圆钝无害的脸变得狰狞可怖,他随手抓住最近的侍女,徒手将人撕碎,血肉四溅。
女人们惊慌失色尖叫乱跑,小孩害怕得大声哭嚎。
方才歌舞升平的场景,不过瞬间便陷入混乱,桌椅倾倒,酒液混入泥土,血腥味盖过食物的香气,花树染上鲜血,可怖又可怕。
单明游站起,双手撑在桌子上,皱眉看向前方。
绿蝉和春喧站在她身前,一左一右将达奚珏和司娉宸也护在身后。
四面八方忽然出现数十个训练有训的武装护卫,他们急速上前,包围住那名少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暗卫的出现让许多人心安不少,也争取了逃离的时间,侍女纷纷护着主子皇子离开。
“不能杀他!”单明游神色陡然严肃。
然而她刚说完,就见漫天的攻击从天而降,司娉宸眼眸明亮,漆黑瞳仁倒映着明暗交织的阵线、凝实的狮子秃鹰飞扑、还有速影凌空的重剑落下。
单明游神情凝重:“是鬼气。”
绿蝉和春喧闻之色变,转身朝她道:“娘娘,戊林军他们马上到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单明游皱眉,叹了口气:“走吧。”
绿蝉和春喧分别抱着司娉宸和达奚珏,护着单明游离开此地。
司娉宸抱着绿蝉的脖子,朝着打斗中心望去,就见那少年缓缓倒下,地上形成血泊,与此同时,他的尸体上涌现了无数黑雾。
黑雾越来越多,张牙舞爪地朝着地面的暗卫冲来,没入人体内后,那人便如同方才的少年,眼睛通红,身体胀大数倍,朝着自己的同伴杀去。
绿蝉伸手捂住她的眼,柔声说:“小姐,别看。”
长睫眨了眨,司娉宸乖顺地扭过头,不再看。
前方许多装备精良的护卫,擦过他们朝着身后跑去,司娉宸从他们肃穆年轻的面庞,看出了一种慷慨赴死的大义凛然。
想了想,司娉宸小声问:“坏人?”
绿蝉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了,很快她又安静片刻,用一种她能听懂的方式说:“这是坏东西,任何人沾上它,都会变成坏人,所以你以后看到,跑得越远越好。”
司娉宸点头。
相较司娉宸的平静,达奚珏显然吓坏了,当晚接连做噩梦,看着他的侍女检查他是否踢被子时,发现他发了高烧。
除了达奚珏,宫里不少孩子吓到了,医者前前后后不断往宫里跑。
这一夜,灯火通宵达旦,宫里彻夜长亮。
第二天,兰贵人找单明游商量后续事宜,无非是些是否要发一些安慰品到各宫,每个宫应该发怎样的额度等等。
达奚旸昨晚大发脾气,堂堂皇宫,竟让人将鬼气送进来,当即杀了不少人,又派人严令去查,不管是谁,只要沾上点关系,即便不死也要掉层皮。
兰贵人忙这些一夜未睡,她按了下眉角:“这都是什么事啊!”
绿蝉此时也进来,在单明游耳旁低语几句。
单明游点头,看了眼司娉宸,说:“先送回去,过些时日再说。”
司娉宸安安静静听他们说话,话头忽然落在自己头上,她抬眸望去,绿蝉将她抱起,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司小姐,将军正在宫外等着,小姐马上要回家啦!”
哦,司关山借着鬼气的事,要将她接回去。
司娉宸在绿蝉怀里扭了几下,问她:“那我的小裙子呢?”
绿蝉一愣,随即往回走,朝她侧殿居所走去,拉着一旁的侍女跟着收拾。
司娉宸站在精致的小房间中央,指着梳妆的台子:“还有珠花。”
又指着单明游随手扔她玩的香炉:“这个也要。”
“还有这个。”
“那个包着。”
“这个美人画……”
绿蝉无奈劝道:“小姐,你以后还要来住的。”
司娉宸眨着眼睛,上前抱住香炉:“都是我的,带九。”
小奶音说着霸道的话。
绿蝉失笑:“行,那就都带走。”
三月的天明媚温暖,阳光灿烂,不知何处传来一缕花香,停在宫门口的马低头打了个喷嚏。
司关山坐在马车里,再次往外看了眼,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绿蝉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手里牵着一个噔儿噔儿走路的小孩,小孩几乎要跳起来的步子,很难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开心。
马夫老陈大老远就见到自家千金,看着那包裹,赶紧跑过去接过,一入手,整个人都沉了下,他神色异常地看了眼细胳膊细腿儿的小姑娘,咬着牙将东西抗上马车。
绿蝉在靠近马车时停下来,半蹲着推了下她的背,司娉宸便朝着司关山走,走到跟前,她仰着脑袋朝司关山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