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她不用说太多,只需要透漏溪上碧知道尸鬼这事,就足够司关山忙活了。
唯一有点麻烦的是——
司娉宸看着吃得欢快的晏平乐,抬手戳了戳他。
晏平乐从碗里抬头看她,一脸茫然。
“怕痛吗?”她问。
上次被溪上碧推入溪水中,她为了加剧将军府和溪家的矛盾,在司关山面前用苦肉计时,也这么问了晏平乐。
然后他在床上躺了六日。
司关山因为自己的计划对她宽恕,却不会同样地对待晏平乐。
在司关山看来,司娉宸没听到关键情报可以饶恕,毕竟他就没对这个笨女儿抱有什么期待,只需要她存在就好,但晏平乐不是。
若晏平乐在司娉宸身边,他就能完整知道当时的情况,确定事态如何。
但他没在,没有传回关键信息,就是他的失职。
即便他会尽可能的不让这事泄露一分,不让外人察觉异常,但该处罚的,他也不会手软。
晏平乐不会死,却会受伤。
司关山是个冷血的人,不会考虑晏平乐若真的听到了溪上碧的话,他就会直接杀了晏平乐,只会决断晏平乐没做对他有利的事。
司娉宸倒不担心晏平乐会说漏嘴,毕竟他当时确实去了膳堂,也确实帮她打溪上碧了,这些都是事实,不管怎么问,都不会露出破绽。
至于其他,他也不会轻易说。
晏平乐眨了眨眼,显然也想到上次他躺在床上的日子。
视线落在吃了一半的饭菜上,他语气带着委屈:“前几日我都没吃饱。”
他说的是上次,司娉宸在床上躺着养伤的那三天,侍女一天只给他一顿,直到她带着玲珑盒去看他,才让他吃饱饭。
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她让侍女给他送玲珑盒时正巧被司关山撞见,于是命令每天缩减到一顿。
司娉宸保证:“我每顿都给你送饭菜,和现在一样的分量。”
晏平乐就不计较了,扭头又埋在碗里开吃。
真是好哄啊!
司娉宸捧着脸盯着他的契印,心里叹息声,说是要帮他找家人,但朱野那里半点信息都没有。
反倒是查到了一伙人贩子,朱野找人举报了官府,又收留了几个少年。
晏平乐刚吃饱饭,就有侍女前来将他叫走,说是司关山问话。
司娉宸沉默地看着他走过几盏琉璃宫灯,落在地上的影子变短又拉长,一点点消失在门口,又在“苍天有眼”中,看他缓慢朝着司关山而去。
他们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她没法得知,但司关山动了怒,对晏平乐用了气。
大约一刻钟后,晏平乐连同两个护卫回了上次养病的屋子。
司娉宸没有去看他,只同平常一样,安静地洗完澡上床躺着,闭目片刻,她睁开清冷的黑眸,用“苍天有眼”观察司关山几人的动向。
夜里忽然下了雨,淅淅沥沥砸在瓦片上,空气也开始变得湿润起来。
司关山的书房内,司娉宸熟悉的几枚契印逐渐暗淡消失。
人死了,契印就会消失。
后面的几天,陆陆续续都会有契印消失在司关山的书房内。
看来这次他确实动怒了。
晏平乐仍旧在养伤,司苍梧给司娉宸请了假,显然是要避过这段特殊时期。
司娉宸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每天按时去看晏平乐吃饭,其他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里不出去。
青年被司关山送走了。
司娉宸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
在家呆了一个月,期间琳琅阁的衣服送过来,因为司关山禁止任何未知人员进出将军府,所以没法进来,也就没法将设计的样稿给她看。
于是当天下午,她就在晏平乐的帮助下,差点翻了院墙跑出去。
因为这事,司关山对她发了脾气。
司娉宸抽抽噎噎垂眸抹眼泪,肩头一耸一耸的,语气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我在家待了一个月了,不去书院就算了,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
“可是爹,”她眼眶通红,泪珠都兜不住了,“为什么我连漂亮裙子都不能有了?”
司关山最近脾气都不太好,面容仍旧是温和带笑的,可语气十分森冷:“娉宸,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吗?”
司娉宸垂着脑袋抽抽噎噎。
江柳犹豫片刻,上前打圆场:“小女孩爱漂亮,喜欢裙子正常。我取来给她,也不用担心她接触别有用心的人。”
司关山看她一眼,不再说什么,甩下一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翻墙,你的侍卫躺多少天,你也跟着躺多少天!”
司娉宸垂头,在司关山走后一个劲儿抹眼泪。
虽然江柳只是为了安抚她才帮她,她还是朝着江柳说:“娘,你真好。”